與亞修·林克斯密談過後,六道骸終于也不再蝸居在家中,連續兩天都起了個大早跑出門去,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雲雀恭彌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六道骸沒說,他也沒問,反正那個家夥不會輕易死掉。
雖然不了解具體安排,但經過幾天觀察,雲雀恭彌也發現他們兩人基本上不會同時出門。雲雀恭彌走出房間就看見庫洛姆站在窗邊向下看,注意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來:“早上好。”
“有發現?”雲雀恭彌随口問,也走到窗邊。鳕魚俱樂部不在白天接待客人,但也會有過夜的人拖延到早上才走。從樓上往下看,清晨的紐約街道人來人往,大多數上班族都步履匆匆,無暇顧及身邊的人事。不過庫洛姆搖了搖頭:“眼睛有點累,放松一下。”
雲雀恭彌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他走到餐桌邊,看見那兒放着一盒已經打開的甜甜圈,懷疑這就是兩人的早餐,挑了下眉,索性也拿出一個來吃。
他叼着甜甜圈,正想開電視看看,房間裡的手機忽然響起。算算時間,意大利現在應該已經是中午,誰會給他打電話?雲雀恭彌拿起手機看看,頗有些詫異地挑眉:是個陌生的号碼。
現在在美國境内知道他手機号的除了六道骸和庫洛姆·髑髅,隻有亞修·林克斯。庫洛姆就在他眼前,六道骸有事也絕不會第一時間打給自己,那麼就隻剩下亞修,特意換了号碼,這個小鬼也不失謹慎。
如此想着,雲雀恭彌接起電話。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對面是個陌生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年輕:“是雲雀先生嗎?亞修、亞修他……出事了,請、請來救他……”聲音低了下去。
雲雀恭彌的表情驟然嚴肅,不由追問:“發生了什麼?”但對面的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皺起眉,聽見一聲模糊的尖叫,然後是一連串的碰撞聲——就在他滿腹疑問時,有人重新接管了通話:“你是這孩子的熟人嗎?”
短暫的權衡後,雲雀恭彌開口:“是的,他怎麼了?”
“他受傷了,該死,但不是槍傷,恐怕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我們會送他去醫院,你最好快點過來。”那人粗聲說,末了終于想起補充一句,“我是警察,而這個小夥子剛才搶劫了一位女士,你找到他的證件了嗎?”這句話大概是對他的同伴說的,“哦,在這兒,我看看……”
雲雀恭彌耐着性子聽着,又問出醫院的地址,撈起一旁搭着的外套,走出房間。他沒關門,庫洛姆看來也聽到了一些關鍵詞,此時有些擔憂地望向他:“發生了什麼事?”
“很有價值的問題,現在我就要去弄清楚。”雲雀恭彌回應,他穿好鞋,回頭看了一眼,“你跟我一起來。”
“好。”庫洛姆像是松了口氣,立刻應道。她拎起沙發上的手袋,跟上雲雀恭彌的腳步。
雲雀恭彌這趟紐約之行沒帶駕照,如果不是還有庫洛姆,他就隻能打車了。途中庫洛姆試圖聯系六道骸,但或許他正忙,通話并沒有接通,她隻好在語音信箱中給他留言,簡單描述了一下情況。雲雀恭彌看着窗外喧嚣的街景,推演可能出現的情況。接電話的警官沒有提到其他人,那麼給他打電話的這位應當是獨自一人。他受了傷,或許是從哪裡逃出的。
從之前那位大舌頭警探的話裡,雲雀恭彌得知給他打電話的這個人名為奧村英二,是個日本人。聯想到前天亞修随口提及的攝影師并不難,他的運氣還真夠差的,正趕上亞修遇襲。雲雀恭彌倒沒懷疑亞修會帶着一個陌生的攝影師去給自己的糖爹找茬,正常人一般不這麼幹。他知道自己的手機号或許是亞修認為他有脫身的可能,以及——他認為奧村英二足夠忠誠。
不得不說這也是最令雲雀恭彌詫異的地方:這兩個人顯然是今天才認識,不說直接向明顯實力更強的格魯茲一黨投降,抛棄亞修自己逃命也沒法讓人苛責。退一步講,亞修好歹是個小頭目,不至于出了事連個幫忙的都找不到。他沒拜托奧村英二聯系警察,或者自己的部下,而是選擇直接打給說不定會作壁上觀的自己……
還真是個十足的賭徒。
不過也是,雲雀恭彌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選擇最穩妥的方案或許能夠不輸,但若是想赢,總得擁有能夠賭上一切籌碼的魄力與瘋狂。
路上因為早高峰有些堵車,四十分鐘後兩人終于到達了醫院。如果亞修之前掙紮于生與死的邊界,那雲雀恭彌隻好遺憾地表示愛莫能助。但他認為情況不至于太糟,在六道骸的預測中,現階段殺掉亞修對格魯茲來說不僅沒必要,甚至還有點虧。迪諾·格魯茲或許很壞,但他能牢牢坐穩黑手黨首領的位置,說明他至少不蠢。在亞修沒有明确表達出反叛之意前,輕舉妄動反而會暴露出更多的秘密。
在庫洛姆天衣無縫的幻術的幫助下,兩人潛入了醫院。他這行為并非沒有意義,當他找到警官提供給他的床号,那裡已經有人在探視了。
病床上躺着一個看起來絕不超過二十歲的男人,大約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另一個留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床邊。他們進來的時候正聽那個中年人說:“查理他們肯定會把人救出來的。”
說的是日語,看來是這倒黴孩子的監護人。庫洛姆看了眼雲雀恭彌,後者簡短地回應:“等他離開之後再說。”
“需要遮掩外貌嗎?”庫洛姆問。雲雀恭彌搖了搖頭:“不必。”
他們沒等太久,沒一會兒中年人就站起身來,說要去給他辦剩下的手續。雲雀恭彌看了庫洛姆一眼,後者會意,跟在他身後走出病房——在談話結束之前,他是找不到回來的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