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誠幾乎快被雨水淋宕機的大腦瞬間激活。他知道飛鳥白是拜月教名義上的首領,而且也知道實際上的首領是一隻父親從小就給他講過的詛咒——也就是拜月教信仰的神明。
“你的上級似乎不願意放棄你在拜月教的地位,所以找人易容成了你的模樣,繼續潛伏,尋找拜月教的犯罪證據。”飛鳥白冷哼一聲,“我還以為警方會暗中保護你的家人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現在,馬上你給我滾出去,離開我的家,并且離我家人遠點!”
飛鳥白一愣,一揮手,不跟文野誠的無禮計較,發出了最後的警告,“記住,不要接觸拜月教任何事。那位可是不是人,沒人的情感。”
好惡心……飛鳥白走後,文野誠跌坐在地上,剛才的事情就像夢一樣,唯有身上的流動雨水真真切切地在提醒他,他因為擔心家人的安危,回來了,再次在他的家中見到了飛鳥白。
“哥哥。”文野治推開衣櫃的門,從裡面爬了出來。
“治!”文野誠驚奇文野治居然在他房間裡。聽見了嗎?沒關系的吧,應該沒關系。文野誠太累了,沒有特意囑咐文野治什麼,隻道:“治,我要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還有幫我轉達母親,我沒事。”
“好的,哥哥。”文野治答應的聲音很輕,似乎怕熱鬧了文野誠,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哥哥這樣吼人。
沒開燈的房間,月亮散發的光照亮了這件房間和外面的大雨。突然柔和的月光下多了一道陰影,文野誠擡頭看去,他眸子顫動,滿臉不可置信,上下嘴唇一張一合,說出“是你”。
但他仍然坐在地上,周圍是大片的水漬。
離他不足五米處多出來個“人”——拜月教的神,來自世界的詛咒。
宛若神明般的詛咒隻是靜靜站在窗邊,月光為他金色冷清的眸子增添了一分柔和。
是神,還是惡魔在向他伸出了伸手。
文野誠已沒有心思去思考了,他癡癡地看着這個咒靈。“随我一起,堕入深淵,無苦無難。”
無苦無難!真的能實現嗎?
文野治被誘惑力,向那個詛咒伸出了手。
就讓這個爛透了的世界見鬼去吧!
……
“哎,你聽說了嗎,文野誠辭職後整日酗酒……整個人都大變樣了。”
“不會吧,文野誠那樣的人怎麼會這樣?”
“也是,不過都是聽說的啦。”
“不要道聽途說了,拜月教的案子有進展了。”
……
“案子終于結了,必須加工資!”
“我的天!”一杯咖啡掉在了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怎麼了?”
“文野誠死了,似乎是死于……自殺。”
……
“三天了。”文野治足足躺了三天,還沒有醒,甚至沒有一絲要蘇醒的痕迹。
第一天的時候,水華蓮衣就醒了。水華蓮衣趴在文野治的病邊,長歎一聲。望月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如今他能做的隻是祈禱,祈禱文野治的内心足夠強大,能夠掙脫夢魇醒來。
他注意到文野治眼角居然流出眼淚,本就悲哀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望月盡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去揩掉文野治流下的淚珠。
“蓮衣,我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水花蓮衣禮貌性的“再見”都沒說出口,望月盡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
“為什麼?”文野治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前來吊唁的人們。他始終站在一邊,自言自語着那句“為什麼。”
明明畢生的夢想就是成為警察,守護正義。可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要自殺?一切都是假的嗎?難道我也是假的嗎?
……
出了病房,望月盡直沖洗手間,撲在馬桶邊,大口大口嘔吐。這幾天因為文野治的事情,他沒有正常吃過一頓飯,現在吐出來的隻有又酸又苦的膽汁。胃裡一陣抽搐,惡心感洶湧來襲。
是生病了嗎?稍微好受點的望月盡站了起來,撐着牆,凝望着天花闆。想最近發生的一切事情,最後得出結論,可能是自己太累了。
在高專的日子比他之前所有的時間加起來都要使他疲憊。先是接二連三地遇見特級咒靈,再是淵的突然暴走,現在又是文野治的昏迷不醒。一件件,一樁樁,都令他疲憊,卻又無能為力。
但望月盡心裡十分清楚,這不過是他在咒術界的世界中面臨的一點點困難罷了。這條長滿荊棘的路是他自己的選擇,就算被荊棘劃得傷痕累累,他也要堅定地走下去。
望月盡揉了揉絞痛的胃,最後舒展眉頭,離開了這裡。
一切都會過去的,明天依舊太陽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