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雲涵隻身再度去往了鬼界,隻是這次他剛進入彌沙河,就見河的對岸木擎一直等候他多時,見着來人,他倒也不驚訝。
彌沙河上次散下的種子正頑固生長,木擎開口道:“我就知道那魔書失蹤肯定是有鬼故意為之,派出去調查的小鬼至今沒收獲。”
魔書丢失,卻一直沒得到消息,雲涵問他:“為何沒将此事告知?”
若不是戚殷旻提前将這些事與他說,是不是得等火燒到了眉頭才會與他說?
雲涵手中化出面具扣在臉上,此時他出現在鬼界最好越少神鬼知曉越好,免得無中生有生出什麼事端來,百口莫辯。
木擎有些許歉意,他自認為道:“你将此書給我,定是十分信任我,而我卻将此書看管丢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就想着将這偷盜者揪出事後再與你說。”
卻是沒想到魔書相傳進人間,更是驚動了神州。
他們一同前往放置魔書的地,幾番查看下竟沒有一點線索,木擎手中拿着一根碎冰針,已經斷成了兩節。
雲涵接過兩節冰針細細端詳着,木擎提道:“能隔這麼久不化,顯然對方不是普通的鬼。”
雲涵道:“不一定是鬼。”
木擎愣然:“不是鬼?難不成是神?誰會那麼無聊跑鬼界來盜竊一本書?”
待他們出了此屋,就有小鬼着急忙慌上前禀報:“木大人!那本魔書已經傳到了南邊的大街小巷。”
雲涵問道:“已經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了?”
隔着面具,沒誰知曉他是誰,那小鬼見自家鬼王大人身旁站着的這人顯然是個大人物,自不敢怠慢,忙道:“是。”
木擎道:“你先下去繼續打探,若是能順藤摸瓜将此書第一位看的人逮出就好辦了。”
那小鬼跑的很快,登時整個鬼場又隻剩他們。雲涵覺得很是疲憊,從未有過哪一刻這麼疲憊,“木擎,其實我挺希望盜竊魔書那位是鬼。”
木擎在他身旁站着,他道:“你已經大抵猜出是誰了?”
照雲涵的性子,若不是已經知道盜此書的人是誰,他絕不會表現出如此渴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
若盜此書的那位是鬼,雲涵不會手下留情,甚至他隻會覺得此鬼太過于猖狂。可若盜此書的是神,他隻會覺得寒涼。
盜書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習的這術,而是第一時間散播去了人間,散去了南方,意圖何在,他們大家都心照不宣。
外頭撞進一位高大兇猛的男子,雲涵認出了他,是那日在鬼場時他出手整治的鬼。
“大哥,你讓我查的事有了眉目。”祁天上前的步子頓住,他注意到一旁帶着面具着一身紅衣正站于木擎身旁的男人,他警惕瞥了幾眼,當即問道:“這位鬼是誰?”
他将神認作了鬼,雲涵并沒有出聲反駁,整個鬼場安靜,牆上有不少畫作,規整的很是獨特,還有金筆往上一提的“巨作”,看字迹準是出自木擎之手無疑。
上方衆多的字,狂野萬分,隻叫雲涵認出了,宗,鳥,鶴,玄四字,眉目一轉,他随口道:“宗玄。”
“宗玄?”祁天覺得這個名字很古怪,可也沒多問,他魁梧的身形往雲涵面前一站,仰着頭顱意有所指道:“看起來弱不禁風。”
弱、不、禁、風。
木擎死死抿住唇,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斥責祁天沒眼力勁。
雲涵算不得瘦小,相反他身形高挑,哪怕臉上帶着面具,叫人看不出長什麼模樣,但單憑身上所穿着的紅色束身衣物也能瞧出身姿出衆。
若是與祁天相比,雲涵絕對是沒有他的魁梧,兇相,這點木擎認為算不得是壞事,畢竟神鬼兩界公認的美人不需要魁梧一詞加身。
面對此話,雲涵往前站了一小步,透過面具下的眼孔與祁天對視着,漫不經心道:“也還行,打百八十個你不在話下。”
祁天瞪大了眼:“…………”
究竟是什麼人敢在他的面說此大話?祁天認為他是在吹牛,骨骼間嘎吱作響,他不慣着誰這說大話的臭毛病。
木擎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祁天的手重重揮上前來,他一捂眼,耳邊聽一聲痛哼的聲響,緊接着一縷疾風飛過,而後遠處的牆被重物毫不留情的砸中。
透過指縫,身旁的人早已消失不見,反倒是遠處的牆被陷塌,祁天被砸的眼冒金星,喉結處赫然抵着一把長劍。
“弱不禁風挺适合用在你身上。”雲涵收起劍,筆挺立在祁天身前,瞥着看了眼正晃着腦袋的祁天,他又将視線挪在木擎身上,似在為這句話較着真,“看來木大人手下的鬼空有一身膽量,卻無實力在手。”
木擎悻悻放下手,故作什麼都沒發生往後一放,負手上前:“這位乃是貴客,祁天你不可無禮。”
祁天緩過來後仍覺得被揍的心有餘悸,他自認為自己在這鬼界可以橫着走,當今莫說群鬼,就連天庭的神仙他大多也沒放在眼裡,完全沒料到會被橫空出來籍籍無名的宗玄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那種感覺比木擎還甚。
反應迅速,出招的敏銳,沒動用絲毫法力就能将他踩在腳下的地步。
祁天懊惱自己太過于輕舉妄動了,沒摸清對方的底細貿然出手,反倒有些挂不住臉,想起上次被陵光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他也就認了,陵光好歹是神君,輸給他不丢人。
現在他輸給的是一位從未聽過名諱的鬼,木擎的注視下,祁天順着台階而下,他别過臉不再與這怪物糾結。
想起自己所查到的事,祁天忙道:“大哥,你讓我去人間找的東西有了線索。”
他們聚精會神聽着,久久等不到下話,木擎蹙着眉問道:“線索呢?”
祁天欲言又止,他幾下瞟着雲涵,那意思很明顯了,确定要當着這鬼說如此重要的事?
木擎沒空與他打着啞迷:“你說就是,他不算外人。”
雖是不願,祁天幹瞪了眼“不算外人的鬼”,轉過眼珠道:“魔書被抄寫成無數小冊子,打着的是“修行捷徑”引起各方修士前來,最先出現是距離啟南五十公裡的東南邊,那處有高山,就是先前你百般誇贊的暄山,而後一直蔓延,快有五百裡地的百姓家中都有此書的抄寫。”
木擎冷笑一聲,不對任何人,旋即他将目光放在雲涵身上,不用他說什麼,那股子不安躁動早已将面前的神侵蝕。
木擎悠悠道:““修行捷徑”與啟東的“長生不老”“容顔永駐”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都不過是诓騙人前去,與之不同啟東是要他們泡藥池取百姓的命,而南邊是要引誘他們習魔,将陵光拖進泥濘地裡。”
一方神管轄地若是出現這成群大片從未見過世的旁歪門左道,首先就會有人指責是這方神有問題,而恰巧在神州,那些神仙本就有些忌憚陵光神君,誅神陣本就是冒着險,此事一出要想平息簡直是難上青天。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誰與陵光有這仇怨。”話說到此時,他似笑與雲涵道:“宗玄你認為呢?”
誰會與陵光神君作對?誰又會恨他至此?
祁天揚灑道:“大哥你問他做甚,難不成他還能知曉神州那些破事?”
雲涵不與祁天計較,他道:“要想知道你去暄山一趟不就清楚了。”
從暄山腳下生出這事,是何意思壓根不用他們去細想,無非就是在暗處意圖引出陵光神君,就如同在啟南時,用幽靈草引他下界那般,目的是什麼去一趟就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