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玉佩呈現詭異光澤,意味着佩戴者的壽命正極速流失,尹暃陸回到先前安置好的府邸。
連在掃着落葉的家丁都不禁後背一涼,原是掃在一堆的葉子,被風吹的到處都是,心下按耐不住就罵了兩聲。
尹暃陸沖進裡屋,榻上的人氣息弱到幾乎是察覺不了。
甯佳依臉上向來沒什麼血色,此時側躺着,手中緊握着一塊發着熱的玉佩,冷汗摻雜着淚浸透了一大塊枕包。
她的雙目虛弱睜開,已經是意識遊離的狀态,尹暃陸上前不斷像前幾次那般想去盡力輸送神力吊着她的那口氣,可于事無補。
甯佳依拽住他的手,連喘氣都十分費力。
病痛纏身,無解。
尹暃陸向往常般一遍遍寬慰着她,隻是這次他更加堅信:“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尹暃陸用盡最後可用的辦法,聚魂得要七日,他必須得保證這七日不會生出什麼變故,他隻得日夜照看護法催動螢流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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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相斥,一紅一青最下方籠罩的是打着坐融合頭頂上方血液的雲涵,木擎當即像是看到了希望,想要靠近時頓感喉間冰涼,他躲避及時,隻濺出幾滴血珠,并未傷到要害。
來者手握鐵劍似是在有趣的把玩,他瞧着一手捂住喉間的木擎,道:“木大人,今日鬥膽向你讨要一樣東西。”
叢林間以風貫穿的速度飛奔而來,那人全身捂的嚴嚴實實,就連雙目都被厚重的眼罩全部包圍。
木擎冷哼一聲:“那就看你有沒有命讨!”
木擎迎上,不同前幾次,他明顯發覺這憑空出現的人招式又快又狠,能将一把普通的鐵劍使到這境地,當今的三界怕是掰着手指也能知曉,這憑空出現的黑衣大俠又是何方來頭?可惜林中竹子樹木被無辜掃蕩遭了殃。
詭谲光影相纏,木擎往後拉開距離,趁着空隙問道:“敢問閣下是何方來的神或鬼?”
能與他交纏這麼久,絕非是好對付的。
那人不說話,手中握着的是把很平常的鐵劍,就算在大街上随便一晃都能買到,木擎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這人捂的這麼嚴實就是不想暴露身份,連使的武器都是大街上随處可買的,從上到下壓根看不出任何破綻。
木擎瞥過眼朝雲涵看去,隻見籠罩在頭頂上方原本還是朱青兩道光,此時已經漸漸融合成功。
生出了比朱光稍淡的淺紅光,血腥味全然是從上方傳來,黑衣人搖了搖頭,他又往下去看,隻見阖上雙目的陵光神君胸前衣襟被打濕了一小片。
頭頂上方的血液融合是心頭血。
隻要他想靠近雲涵,木擎就會迎難而上,次次将他逼退,險險打成平手。
黑衣人鑽着空子,一手執劍繞出重重困境,趁着木擎後腿間隙中将鐵劍離手刺了出去,另一手施法将空中的心頭血裝入瓶中。
木擎被他這招聲東擊西騙住,反應過來後就隻見黑衣人的殘影消失在山林中。
雲涵神識盡數歸位,此時在這林子裡空蕩蕩,中途被打亂術法,受了重創的他起身拍着身上沾染上的竹屑,不管怎麼去看都像是大戰了一場。
雲涵:“發生了什麼?”
木擎回過身,他望着這片狼藉解釋着:“突然出現的一位黑衣人将融合的心頭血搶走了。”
木擎側過的身子讓雲涵注意到在前方被木擎折斷的的鐵劍,他微愣了一瞬。
雲涵又問:“黑衣人?”
木擎一點沒避諱道:“身手不錯,能與我勉強打個平手,應當是偷盜魔書的賊。”
雲涵面色算不得好。
他們返回途中經過來時路,此刻正瞧見橫七豎八躺地上哀嚎的暄山弟子。
遠處一紅一青的身影相撞,木擎察覺不對勁,他道:“暄山這是起内讧了?”
眼見頭頂上方已經形成的劍陣将二人拉開距離,隻留下一個背影,他們看不清青衣公子的面龐,可在看見宜陽那張戾氣極重的臉時,雲涵顯然愣了。
木擎看出雲涵的不解,他們都不知道暄山發生了什麼,木擎往前走,意有所指道:“需不需要我插手?”
雲涵未來的及說話,就見被困在劍陣内的人割破手指隔空畫血符削弱劍陣威力,他當即了然。
宜陽完全沒将這符咒放在眼裡,他的劍還沒有收,厲聲道:“遲離!你還不趕緊将螢流旋交出來!”
“你他媽的有病吧!”遲離雙眼發了狠,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粗話,他掌心聚起的力量幻化出一把長刀将湧出的劍擊退。
木擎詫異萬分,他再度看向雲涵,那模樣活像是再說“遲離怎麼在這?”
宜陽從沒想過會被誰破了自己的劍陣,更何況還是遲離,他松懈了幾分,又因遲離的怒罵而黑了臉,他加強劍陣怒不可揭道:“往日你诓騙師尊就算了,如今竟敢膽大包天來暄山盜竊螢流旋,還不将東西交出來,免得死在這劍陣下!”
遲離的血符起了作用,他得了喘息機會,腦子嗡嗡作響,他不過是來查看南方這土壤肥沃之地有何玄機,剛踏進這山林就碰上了暄山弟子,不由分說對他動手,他反抗将人打傷,被對方放了信号引來這神經病。
遲離唇齒間溢出血,他唾罵道:“虧暄山是第一修行門派,竟以多欺少,打不過還叫救兵,真夠不要臉。”
“東西拿出來!”宜陽下山也有一個時辰,他害怕極了,他怕因自己的失誤害歸尤桐聚魂失敗,他怕他的師尊會怪罪他,他更怕他的師叔會将他痛打一頓。
遲離被劍刺中,他覺得莫名其妙,額間冒着冷汗,他微眯雙目道:“拿你媽!”
木擎見這場面,都替遲離捏了把汗,暄山劍法厲害非凡,宜陽并不弱,他的劍術是雲涵所教,連着這劍陣都足矣傷到神仙。他試問旁邊的人:“看遲離要撐不住了。”
言下之意是問他要不要出手,雲涵搖了搖頭。
木擎的目光很快被那道綠光吸引過去,他親眼目睹數十裡地升起藤蔓将宜陽所設下的劍陣震碎了。
遲離喘着氣,朝宜陽勾着手指挑釁道:“不堪一擊。”
宜陽被氣到,他要再次動手,可這些憑空而起的藤蔓纏住他的腳踝将其拖拽,直至捆在一顆大樹前才停下。
遲離托着步子上前,他覺得好笑:“真可憐,堂堂帝君還是我這籍籍無名小輩的手下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