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推演全是錯的,習魔超控誅神陣不是根本,可也在這錯的過程裡得到了正确的結果。
他們彎繞了一大圈回首再望去,竟是将自己繞死在誅神陣裡。
雲涵收起法寶,在宜陽被貶那日回孟章殿的路上,遲離手中把玩的飛镖正是螢流旋,過去了這麼久,他沒想到遲離還會留着。
是要猜透心中所想,雲涵頓時朝外走去,主殿裡阮遊甯正與溟尚清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他沒多在意,被猜忌像是早已成了常态,習慣了。
遲離好像沒回來,雲涵從偏院到主院走的很快,到主屋門前他不加猶豫推門而入,反身将門關上,再小心翼翼翻找着屋子裡的每個角落。
尤其是在那可藏東西的匣子,他都要多翻幾遍,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響不輕不重抨擊着他敏銳的耳膜。
主殿内,阮遊甯喝完溟尚清續好的茶,還要不斷說着那戒備的人,仿若隻要溟尚清不被說服,他就不會住口。
“醫官大人你就别再疑神疑鬼了,木雲淩就是愛看書了些,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來,”溟尚清聽的煩了,連連打斷道:“你何必跟一個小孩過不去呢?”
阮遊甯氣急道:“我沒有跟他過不去!他的金瞳生的可疑,待我找到玄冥一定會問個所以然。”
“好好好,你去問吧,”溟尚清掏了掏耳朵,哀聲嘀咕道:“真不知道木雲淩是怎麼得罪你了。”
阮遊甯道:“他沒得罪我!我也沒有故意要懷疑他!”
溟尚清幹笑了兩聲:“總不能你仇視有金瞳的人吧?”
“……我……你……”憋了半天,阮遊甯隻幹巴巴道:“我沒有仇視!”
溟尚清也實在說不通他,自然也就放棄了,不管阮遊甯再怎麼疑心木雲淩,隻要沒有确鑿證據來證明這神裔對孟章神君有不利的動作,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來。
溟尚清無聊的将手裡的茶杯轉動了好幾圈,待到杯子落定,他岔開話題問道:“孟章神君沒回來嗎?”
阮遊甯呵了一聲:“他啊,被天帝召去九霄大殿上了。”
溟尚清無意打聽神州的事,也就沒問太細,突然從主院傳來一聲驚天爆炸聲,他們登時大眼瞪小眼暗歎不好,等前腳踏進主院的門攔,下一刻就見着一道白影挾住了木雲淩,一躍跳進了畫好的傳送門内。
死定了!
溟尚清蹙着眉奔向那人消失的地方,還是慢了一步,傳送門被關上,隻留下卷好的信紙,溟尚清蹲下身撿起來打開,上面赫然寫了“柳蔭涼,彼岸花”六字。
敢在神州劫走神裔那人說不準是膽大包天的不分場合得了失心瘋,而敢在孟章殿劫走神裔那簡直就是在摸閻王屁股——找死!
因人鬼兩界交接處新生了火山,熔漿噴發,而這股噴發的熔漿倒走的方向正是人群聚集的柳蔭鎮,現如今熔漿隻噴發一次,不足夠流進鎮上,可不久後熔漿若是再度爆發,那一定會殃及無數百姓。
所以鎮上百姓拜神官,向神祈願,事态嚴重不可控才會在今日召集神君商議此次的祈願該如何解決。
殿上冷清一片,遲離環視周遭:“召神君來此,是不是還少了誰?”
岑洛解釋道:“監兵有要事在身,此次就由孟章,執明你們二位去辦。”
遲離不再說話,直至離殿後石耀冀才與遲離道:“柳蔭鎮五分之一的地與鬼界相連,先前挺太平的,倒是最近總有惡鬼纏,想來是有什麼邪鬼在那地作亂,此次也正好一起将那作亂的東西收了,為民除害。”
此話為什麼不在大殿上說他們都心知肚明,神鬼兩界因千年前的事一直關系不好,若是叫天帝知道了有惡鬼導緻柳蔭鎮的壞事窮出不斷,指不定會派神官去鬼界傳授立規矩的道理,後果下場就是那位可憐的神官要麼被木擎羞辱一番再踹回神州,要麼就是連木擎的面都見不上直接被群鬼驅趕,亦或者被诓騙進祁天的陣法結界中受鬼界的“待客之道”。
總之以上不管是哪一種下場,次數多了,鬼界與神州遲早會再次開戰,石耀冀不願意見到那日的到來,許多事都隻能私下來說。
遲離這些時日幾乎沒怎麼休息,他習慣性将螢流旋當做精神倚靠把玩着,石耀冀見他這樣便多嘴問了句:“聽有神官說你最近流反人鬼兩界太過于頻繁,是不是找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
千年前,衆神皆知陵光神君被卷入屍林,生死不知,隻有石耀冀一如反常不參與他們的争論。
他将自己見過陵光的秘密死守心底,也在日日夜夜裡不斷回想起那潦倒一身的粗布麻衣,嗓子啞的讓人難以聯想,原來這就是曾風靡神州的陵光神君。
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陵光還活着的消息,不然得有多少打着正義旗幟的神想去取他的性命,太令人心寒。
遲離飛升不久,他瘋了似的要屠殺神官,若不是有其餘兩位神君攔住,他就弑神了。
那段時間幾乎天庭的神官見着他都會繞路走,不敢上前找不痛快,而遲離幾次發瘋讓天帝也不得不将他關押進冰窟反省。
石耀冀成了唯一一個敢去與遲離飲酒談心的神官,雖不知遲離為何賭上神途也執意要殺那幾位神官,本意是想開導他,誰料自己喝着喝着就醉了,說了不少胡話。
冰窟是石耀冀最後在神州見到雲涵的地方,觸景生情,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着當年的事,說雲涵是如何狠心抛下這神州的一切要去鬼界,說雲涵被卷入屍林渾身都是傷,但好在沒死。
遲離沒避諱,将彼岸花的事一一與他說了,包括前日去人間也是為了這花上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