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宜陽怎麼可能信得過阮遊甯,又怎麼肯給他近身的機會。
雲涵不說話,阮遊甯以為他在懷疑自己這話的真假程度,便又接着說:“他們二人有什麼過節我并不是很清楚,可有一點我敢用神祇保證,遲離絕對沒有要加害玄冥星君的意思,甚至多次提醒。”
結果可想而知,依照宜陽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聽遲離的提醒,而照遲離的脾性怎麼可能會好好“提醒”,一定是冷嘲熱諷說的話不是很好聽,鬧得不歡而散。
雲涵甚至都能想到那個場面,太過于真實。
“我知道了。”雲涵感謝他将這些話說出來,至少一直懸挂的心終于落下了。
在這一刻他恍然間覺得如釋重負。
雲涵從沒懷疑遲離會害宜陽,可他一直在揣測遲離有沒有看出宜陽神格受損的事,若看出了為什麼不救他。
千年前因宜陽偏信了他人的話,險些害死遲離,對于此雲涵相信,遲離飛升後一定是會調查清楚,一來一回關系自然也就僵了,二人見面自然會争吵不斷。
雲涵朝木擎走去,阮遊甯憋了很久的話别扭喊住他:“那個……”
雲涵停下腳,回首看他。阮遊甯耳朵有些泛紅,像是要說的話實在難以啟齒。
見他這樣,雲涵道:“醫官大人可還有什麼事?”
阮遊甯自飛升後從沒有向誰道過歉,尤其面對的還是神裔,面子都被掉光了。
“……木雲淩,我向你說聲對不起,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世如此慘烈,無端猜忌你許久,想必你肯定難過了極了……”
頓時心下了然,雲涵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難過,你也不要多想。”
這點事不至于讓他耿耿于懷,甚至若不是阮遊甯提起,他幾乎就要淡忘了。
阮遊甯以為他是故意這麼說,心底愧疚又上升了好一截。
雲涵留下這句話就跟木擎一同離開了茶樓,阮遊甯折返回樓上,一直看着他們的遲離要轉身回房間被阮遊甯逮了個正着。
“遲離!”阮遊甯心情不佳對他道:“點渡神官不是那麼好當的,你不能如此不負責任!”
溟尚清呼吸一滞,震驚看向阮遊甯,内心波濤翻湧無數遍,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醫官大人嗎?竟敢當面對孟章神君頤指氣使甩臉子。
遲離靜靜聽着,他視線放在阮遊甯身上,那雙冰冷的鳳眼似在嘲諷人。
“先前希望我提防木雲淩的是你,恨不得将他老底掀翻的也是你,此刻想要他回神州的還是你。”遲離道:“木雲淩有自己的判斷,他想留在神州沒人能阻攔他,若他想留在鬼界我自然也能替他處理身後事,天帝的追責我一人承擔,你不要再去做些沒意義的事。”
阮遊甯捏緊的拳頭仍舊不敢砸向遲離,他氣憤看着他,反駁道:“木雲淩這麼小哪來的判斷!”
遲離完全不想搭理他,将雲涵交代的事吩咐下去後,“砰”一聲将門給關上,不過一會兒收拾好後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出來,看見門外一左一右杵着的門神,沒好氣道:“還在這做什麼?”
溟尚清自始至終都沒插的進話,他無辜極了。
遲離看了他一眼:“人間的地火安插好了?”
溟尚清搖頭,遲離又看向阮遊甯:“神州的地火搜尋完了?”
阮遊甯牙齒都近乎咬碎了,他從牙縫裡蹦出話來:“你這是要去哪!”
事情都讓他們做了,遲離難不成又要閉關?
隔三差五閉關,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短短一盞茶功夫,遲離想的很清楚。
他說:“去找木雲淩。”
阮遊甯咬牙的動作松動,有些看不懂遲離這番行為。
方才不還說聽從人家的判斷,尊重人家的決定,轉眼間又變卦了?
阮遊甯立馬從不願意變為心甘情願,他催促着遲離:“我這就回神州埋地火搜尋,你也快點去,木雲淩和木擎還沒走遠,應當能追上。”
阮遊甯給他讓路,這副場景令溟尚清想起了人間的畫本子上所寫的故事。
溟尚清湊在阮遊甯身邊,低聲道:“醫官大人。”
阮遊甯這會兒心情倒是好了,他随口應道:“怎麼了?”
溟尚清誠實道:“有沒有覺得孟章神君像是去追人的。”
阮遊甯:“他就是去追木雲淩的,有什麼好奇怪的,幹活去。”
溟尚清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恰巧不知去吃了什麼好吃的玉茗一臉滿足回來了。
阮遊甯不給玉茗反應的機會:“你回來的真是時候。”
玉茗有些懵:“嗯?”
從鬼界去人間就必須靠近鬼門,然而那道門與水鏡挨得近,水鏡又是寒間煉獄的一部分,他若是要去人間就必須得去寒間煉獄,溟尚清光想想都夠害怕,于是死皮賴臉纏着阮遊甯帶他一起回神州,他甯願從天河上一躍而下也不願再進煉獄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