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再見會是這樣的場景。
遲離猶豫之下還是收回視線,擡手聚力朝樹下的人襲去。
又是一道朱紅流光,隻是與上次不同的是,這道流光背後的主人承受了一半的威力。
頓時雲涵人形顯露從高空之上穩穩落地,遲離被這道法力逼開數步遠。
雲涵冷聲道:“你殺不了他。”
遲離好半天沒說話,他靜靜看着對面的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明明什麼都沒沒變,卻是對他這麼冷淡,說是敵人也不為過。
遲離收回手中的兵器,顫聲道:“你……”
雲涵見他雙目通紅,嘴唇動了動,再沒了後話。
雲涵執意要護的人,哪怕是遲離也沒了辦法。
“你殺不了他。”雲涵重複這句話。
林中風動,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對面的男人隻嗓音沙啞回了句:“我知道。”
這副模樣和方才在廟裡時殺意四起的模樣一點也不符合,如今這樣倒像是自己欺負了他。
盡管如此雲涵目光始終戒備看着他,仿若隻要這個奇怪的男人敢上前他就能擰斷他的咽喉。
預料的事并未發生,雲涵将樹下的紅衣男子攙扶帶着到了安全地,那男人也沒再追上來。
*
所行之處人煙稀少,木擎找到雲涵已是一月後,他正在茶樓之上好不自在聽着戲曲,而在他另一側隔了些距離外還有一人。
那人整個目光緊緊跟随着雲涵的一舉一動,雲涵喝茶時,他看着他,雲涵向露台探出手時,他依舊看着他。
木擎站了許久,直至那人感受到他道不清的視線,這才舍得将眼神分給他一點,但也隻是一點,随後又黏上了雲涵。
木擎:“……”
戲曲并沒有什麼好聽的,無非就是将了近些時日人間所發生的事編撰成曲,亦或者将千古不變的美談或醜聞搭台子演出圖個樂子。
台上的人鬓角兩邊貼了似龍的犄角,他此時演繹被萬千人拜奉敬仰的孟章神君。
木擎上樓拐到雲涵的茶台處不打招呼就這麼坐在了他的對面,很是不客氣拿起茶盞給自己倒上一杯,喝完後不顧雲涵緊蹙的眉頭,他評價道:“難喝。”
雲涵在人間這些日子該打探的不該打探的全都知曉一二,為此他也算清楚當今的世道,更是知曉眼前的男人是誰。
雖然這人在自己化形時期多有照顧,卻還是記仇他将自己關在幻境半月之久,雲涵嗆聲道:“鬼王日理萬機還有心思來人間尋歡作樂?”
木擎握杯子的手一頓,随後笑了笑:“鬼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雲涵不再搭理他,手指輕碰着桌面,思緒又投在了底下台子中央的戲子身上。
“你化形越發穩定了。”木擎見他注意全然不在自己這,于是也就多嘴問了句:“聽聞你救了這世間的魔頭邪靈骨,是真的嗎?”
碰着桌面的手停在空中,雲涵視線落在他身上,語氣不和善道:“是我救的,怎麼?救個人這樣小的事都值得鬼王親自來這一趟?”
木擎依舊笑着看他:“你救這邪靈骨想來是有你自己的理由。”他頓了頓,繼續道:“隻是邪靈骨已經受了神州的重視,天庭派了孟章前去誅殺解決此人。”
聞言,雲涵冷笑笃定道:“不論是天庭還是鬼界都殺不了他。”
木擎來了興趣湊前撐着下巴試探問道:“為何這麼說?神州雖有時候膿包了些,但此次派的孟章,他法力無邊,要解決一介凡人還是綽綽有餘。”
雲涵道:“邪靈骨是由邪靈衍生而成,既然千年前邪靈不死不滅,你還指望普通的術法能誅殺他?”
此話一出,木擎怔了怔,随後問他:“你是怎麼得知邪靈的事?”
按理來說雲涵記憶全無,人間及鬼界知曉邪靈一事的少之又少,隻有千年前那批神鬼才記憶猶新,而邪靈早在千年前就被分離鎮壓人間,為了避免人間百姓恐慌,刻意隐去了此事的前因後果,短短一月,是誰在雲涵耳邊說了這些有關邪靈的事?
木擎懷疑遠處的人,他擡眼看去,什麼也沒看見,視線轉動回原處,遲離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了他們這邊的茶台桌。
雲涵記性很好,他對遲離印象很深,在廟裡,河岸邊上。
“你們認識?”雲涵擡了擡頭,意有所指問木擎,見倆人都沒說話,他不耐其煩又問了一遍:“你們認識?”
木擎原本想說不認識,可遲離硬生生按住他的肩,像是多年至交好友般将他往凳子最裡處擠了擠。
“認識!”遲離先壓住木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而後不經意在木擎耳邊威脅道:“忘川河。”
木擎要遲離相助在輪回轉世的忘川河上,自然這個時候也不會和他對着幹,便也僵硬笑着附和道:“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