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遊甯看了遠處占滿人的地,這才發現裡面有個燈會,是這鎮上的習俗,凡是乞巧這天都會親手做一盞燈贈予心愛的人,倘若那人收了,便是接受了此心意。
他拉着遲離紮進人堆,看了一會兒,燈籠沒做成倒是沾了一手的漿糊,阮遊甯邊擦着手邊低語道:“真難。”
遲離頓在原地,餘光瞥見了不真切的東西,他轉了身擡頭與在房頂上的人對視了數刻,準确來說,是遲離自己看見了他。
阮遊甯走了一段路,他回眸見遲離被勾去了魂,順着那道視線看去,房頂上的倆人好像也發現了他們。
阮遊甯走到遲離身邊,皺眉道:“陵光神君怎麼和木擎在這?他不是應該回鬼界了嗎?”
遲離不說話,阮遊甯反應過來,立馬調轉口風道:“木擎答應除掉天庭毒瘤,出現在這也不奇怪。”
“公子……”一道聲音打斷了阮遊甯的話,他低下頭便看見一位女子手中拿有一盞燈,而她正被同伴鼓勵推着上前搭話。
阮遊甯好奇看了她們幾眼,隻見最前頭拿花燈的人被推搡往前幾步,随後羞澀垂下了頭鼓足了勇氣将手裡的燈送上前。
花燈舉與他們中間,遲離目光仍舊在房頂上,阮遊甯道:“這是做什麼?”
那女子咬了咬唇,意味深長看向側着半邊身子的遲離,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還是另一旁她們一路的人轉述道:“小箐傾心這位公子。”
阮遊甯笑意不減,他用手拐捅了捅遲離,手掌附在嘴邊小聲道:“沖你來的。”
不管是神州還是鬼界,但凡見到遲離這張仿若别人都欠了他百八十萬兩銀子的嘴臉,早都躲得遠遠的,能不怕死上來表述心意的五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一見傾心。”阮遊甯看熱鬧不嫌事大,啧啧道:“敢問這位姑娘看中我們家公子哪了?”
那位名叫小箐的姑娘面頰泛紅,支支吾吾道:“前,前幾日染坊坍塌,是公子及時出現,我才能撿回一條命。”
阮遊甯目光來回在他們一人一神身上掃視,遲離不像是能英雄救美的人,他更不會因染坊坍塌就無緣無故出手搭救别人的神官,命數自有天定,他們為神就不能随便插手,身為天庭條律掌管的神官,遲離最是清楚這點。
聽聞此話的遲離終于舍得将視線轉了回來,他看了看姑娘手裡的燈,再看了看這張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的臉,他沉默半響才冷漠道:“不記得了。”
短短四字就已經是回答,遲離說得夠直白,他的确不記得自己救過這麼一個人。
房頂上的木擎雙手撐在兩側,惬意望着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快目光便被那段小插曲吸引住了,他問道:“那是遲離嗎?”
眼底景象飄忽不定,雲涵往下方看去隻能看到一個大概輪廓很像遲離的人,他眯了眯眼沒說話。
“好像有個姑娘送了花燈給他。”木擎勾唇笑道:“在這個地方的習俗就是乞巧那天不管男女皆會做一盞花燈贈予心上人,看來再過不久孟章殿就要有好事了。”
袖底下的安眠香囊被雲涵捏的發皺,他擡了擡眼皮道:“遲離不會收的。”
木擎挑眉道:“嗯?可他好像收了。”
寂靜數刻,底下的熙攘逐漸散去,一方整齊的隊伍沒入人流中,木擎注意到領頭的那人。
他驚訝道:“宜陽?”
雲涵也看到下方的一抹紅的人,他看不清隻能問身旁的人:“宜陽?”
木擎使勁眨了下眼睛,他确定道:“嗯,他身後跟着三五幾人,看服飾是暄山無疑了。”
雲涵與木擎一道起身,在下面的阮遊甯立馬驚呼道:“他們要去哪?”
遲離手裡的錢袋子強硬塞給了那名喚小菁的姑娘,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朝雲涵離開的方向追去。
“小菁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給你教他做花燈的謝禮。”阮遊甯邊着急解釋邊快速跟上遲離,餘光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瞥見了極為熟悉的身影,等他停下腳步望過去時,什麼都沒看到。
人多不适合叙舊,木擎略微施了點計策,狂風大作下,要見的人早已被他引入了樹林中。
宜陽警惕環顧四周的風聲,他手裡的命劍與地面摩擦,每走一步眉間就皺的更深,直至前方被一座大山擋去了路,身後傳來點火把的動靜,他法力聚于劍上,猛然轉過身朝後方的人刺去。
木擎赤手空拳接下這一招,宜陽看清來人後連忙收住了劍,可也還是晚了,這一擊給木擎打懵了。
宜陽蹙眉道:“木大人想做什麼?”
木擎甩了甩手,上面正流出黑血,他怨聲載道:“你這徒弟怎麼和你一個德性。”
聞言,宜陽這才注意到木擎身旁的男子,他張了張唇,一時鼻子酸澀,激動的手腳并用上前,面上欣喜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
“師……”話到嘴邊,宜陽改了口:“陵光神君。”
他記得在神州時,雲涵說了,他們不再是師徒,也不必以弟子相稱,雖心底難過,可也不敢違抗。
木擎舉着火把替雲涵照着亮,也令雲涵能看到面前的人影,他動了動眼睫,盡量讓自己和正常人無異,可雲涵忘記了,宜陽曾經也是神,不會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您……”宜陽想問他的眼睛為何會變了顔色,見面前的人不想提及此事,他也就将視線移到了木擎身上,問道:“你們怎麼在這?”
木擎掐頭去尾将事情大概說了,宜陽聽的迷糊,可也抓住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