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石内的雲涵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隻感覺手有些發疼,低頭一看,上面正有雙枯竭的手骨死死拽着他,順着往上看,他見到了這手的主人。
“歸尤巳。”雲涵恍惚間看着面前這位已經沒什麼意識,身上縫補數針,完全隻是一副傀儡模樣的人。
面前傀儡動了動眼皮,雲涵知道了,這隻是被豢養的屍神,不再是歸尤巳。
那位脾性差的天庭神官已經回不來了。
步步靠近魔石,萦繞的黑氣順着地底朝他而來,身旁的傀儡不讓他動分毫,雲涵握劍的手舉起又放下,幾次反複後,雲涵洩了氣。
不得不說,如玉此次用的計穩穩攔住了他。
峰頂樹梢上,遲離勾着眼眸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瞧着身下被砍了數刀的人,他涼聲說:“這是海域亡靈向你讨的債!”
說罷玄刃被拔出再次狠狠砍進如玉心口,一口鮮血噴出,如玉渙散着眸光,接着又一刀砍向了他。
“這是當年被你殘害萬千百姓的!”
這刀威力不凡,落下時如玉根本抵擋不住,他被震的五髒六腑全碎了一片,法力的壓制下他撞上了樹,口吐鮮血。
遲離擡手拭去臉上橫飛而來的血紅,他眼眸冰涼。如玉撐起身,用着最後力氣冷冽笑道:“千年前連陵光神君都殺不了我,今時今日你也不可能。”
遲離笑他高估了自己,玄刃何人殺不得?
如玉見他在笑,心底頓感不妙,他低頭入眼本該愈合的傷口正一點點潰爛。
“……”如玉搖晃着身體,他破罐破摔道:“遲公子,你今日若肯放我一馬,我即刻破屍神秘術。”
“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世間并非隻有你能破屍神秘術。”遲離右手的玄刃冰光閃爍,他步步靠近:“你聯合昀巍将東海陷入絕境時可有想過會有今日?你吞噬邪靈時可曾想過界下民不聊生的百姓?”
如玉被逼到樹下,他的臉煞白,喉管處滴着血,依舊咬牙切齒道:“被無辜殃及的海族獸可憐,被我殘害的百姓可憐,當初被屠殺的幽靈族就不可憐?”
如玉仰起頭,身上的傷口潰爛越來越大,蔓延的速度極快,他費力喘着氣,像是随時面臨瀕死時的掙紮:“遲公子,那年的神鬼大戰你可見過?”
遲離不答話,如玉眼眶發紅,怒道:“整片彌沙河,陵光神君撒下的幽靈福根,全被天庭神官鏟除,他們根本就不想要我的族人活命!”
“重華星君是好神仙,我不想要他的命。”如玉心口一陣悶疼,溢出的血越來越多,他陰鸷的目光鎖在遲離身上:“可奈何他要多管閑事,今日你也一樣,我本不想要你們的命,是你們自讨苦吃。”
話落,從内層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遲離向内層的方向望去,大片火光驚現!
如玉拼了全力撲了上來,遲離回過神,将他挾制在地,膝蓋處死死壓住他的背部,令其動彈不得。
早在千年前,如玉就被重創,實力遠不及當年,他也隻能被踩在腳下,苟延殘喘。
如玉隻剩一口氣,他笑的可怖:“玉茗明明是我幽靈族後代,卻要護着那群滅了自己族人的神官,那就讓她護着,讓她拼盡全力燃起這把滅不掉的火,最後發現這火正是助漲屍神秘術的養料,那才是有趣。”
趁遲離分神之際,如玉分身化為劇毒攜裹玄刃,他笑自己不過是順着這位神君的意思演了場戲,這位神君便分不清實體與分身了,更笑遲離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将玄刃帶走。
被大火包圍着的三位神官不知發生了什麼,眼前的殘肢屍神仿若被這火燒的更強了。
玉茗無措向後退着,石耀冀曆經磨難最多,他反應過來大聲喊道:“玉花神,快将火神印收回!”
玉茗徹底被這場變故影響,她神情恍惚,饒是再怎麼樣也能明白了,如玉騙了她。
屍神不怕火,反倒是火會助漲它們的力量。
“收不回了。”玉茗絕望道:“此火不滅。”
一時情急竟讓他們都忘了,火神印一出,除非燒盡邪祟,否則絕不平息。
他們以為隻要将這群屍神燒盡,火神印就會解,哪知屍神根本不怕火。
阮遊甯安撫道:“别慌,我傳音給靈澤,讓她想辦法降下可滅這場火的甘霖。”
“靈澤星君?”玉茗對這位神官有所了解,不好相交,獨來獨往,怎麼可能因阮遊甯幾句話就來相助。
看出她的不解,石耀冀解釋道:“靈澤是孟章的人。”
玉茗懵了:“……啊?”
阮遊甯言簡意赅道:“這麼說吧,天庭如今一半的神官都是孟章神君的人,就算沒有那什麼執令玉牌,隻要不傷天害理,他們也都會照遲離旨意行事。”
玉茗:“那司法星君?”
阮遊甯點頭:“他是最早一批轉投孟章身邊的神官。”
玉茗咽了咽口水,驚恐道:“那路星官?”
“也是。”石耀冀的話讓玉茗想通了。
難怪那日在大殿上,那麼多神官請令路宥會選擇自己這法力微弱的花神,都是遲離的意思,路宥是他的人,在這上面做些手腳再容易不過。
玉茗瞬間恍然大悟:“那天庭出了名貪生怕死的幾位神官……”
時至今日,阮遊甯覺得這些事也沒什麼好隐瞞,他道破真相:“都是遲離的計策,那幾位神官曾受重華星君照佛,所以飛升後甘願成為遲離手中的軟刃,必要時候助他一臂之力。”
都是遲離早年間布下的棋,天庭神官越是看不慣他,他的勝算就越大。
無形中,如今的天庭在木擎的暗中相助下已經被清理七七八八,剩下就隻能來硬的。
“隻是,路星官行事太過于磊落,不願違背本心動蕩星盤。”此事阮遊甯想不通,最後究竟是誰說服了路宥,才讓他肯在大殿上對星盤進行操縱。
不過多久,一滴接着一滴的水從天而降,他們都以為這是希望,靈澤駕雲來降雨了。
眨眼瞬間,大雨傾盆而下,還沒高興多久,他們發現眼前的火哪怕被這場大雨澆灌,卻絲毫沒有要滅的意思。
殘肢一個接一個,要沖出内層。
阮遊甯當即要再傳音,讓靈澤再加把勁将這把火壓下去時,空中傳來了聲音。
“諸位,這是火神印,普通雨水無法澆滅。”靈澤看着下方層層黑氣,她不再靠近,隻得遠遠将手攏在嘴邊,朝下方喊道:“如今天庭火神籍位置空缺,不曾有飛升者入此神祇,你們且撐一撐,我去找找其他法子。”
“……”
玉茗失神望着這群屍神要往外跑,若是讓它們全跑出去了,鎮上百姓就會有危險。
不等多想,外層及中層抵達的屍神被兩股力量攔截,那是雲涵藏在垣啟山的後路,祁天的法力死死将欲要跑出去為禍的屍神壓制着,頭破血流也不曾後退,而中層的楊景苑用着神流對抗這邪術,再度被魔氣侵蝕反噬,他用着利刃深深紮進腿骨中,以痛意來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