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涵皺了皺眉:“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木擎思索片刻,道:“你沒給我機會說啊。”
雲涵:“…………”
木擎放下茶盞:“其實你知道遲離并不會主動去逛那種地方,肯定是有要事才會出現在那,你隻是氣為什麼他要裝死不回你的傳音。”
曾經那麼好脾氣的雲涵,有一日也會因那幾句傳音和自己置氣。
因見過生離死别,所以他才格外在意,格外害怕。
那日接到遲離傳音時,雲涵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隻知道喘不上來氣,連劍都握不穩,卻還是撐着身體去找他。
被木擎道破,雲涵也不惱,他沉着眼不發一語。
木擎擡頭看了天邊的夜色,在這鬼界最常見的,他輕聲道:“旁觀者清。”
雲涵将這四字拆開嚼進腦中,木擎觀他神色,出馊主意道:“若是還生他的氣,大不了你也裝死一次,一報還一報。”
雲涵:“……你可以閉嘴了。”
一直忙于忘川小事的溟尚清火速趕往孟章殿,将自己見到雲涵的事準備告訴遲離,可殿内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楊景苑路過,提醒道:“神君他三日沒回來了,找人呢,你給他傳音興許要快些。”
接到溟尚清傳音的遲離趕到黃泉崖附近,隻見涼亭内喝了不少酒的木擎,而後身旁就沒其他人影。
木擎撐着腦袋,眯着眼看得迷糊,眼前身着白衣,耳鬓戴着亮青穗子耳飾的男人步步靠近,最後一巴掌很是不客氣拍在了桌上,木擎頓時酒醒了幾分,他看清眼前臭着一張臉的遲離,愠怒道:“有病?”
遲離咬牙道:“雲涵在哪?”
“……”木擎冷笑一聲:“就這态度還指望我将他下落告訴你?”
遲離蓦地松開拽緊的拳,賠上一副笑臉,給空空如也的茶盞内倒滿了酒:“木大人,請問一下宗玄大人在何處?”
面前的遲離能伸能縮,實在挑不出錯,木擎沒說話埋下頭,好心指了指寒間煉獄的方向。
可奈何遲離會錯了意,鬼場也在木擎所指的方位,遲離當即就趕去了鬼場。
遲離踹開鬼場大門時,裡面早已打過一輪,他當即厲聲問道:“宗玄在哪?”
祁天罵了幾聲,遲離沒耐心與他在這耗,當即一腳踹了過去,他翻過身将祁天掃退數步,而後不忘正事又問了句:“宗玄在哪?”
祁天守口如瓶,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遲離再度強硬與他打了起來,
随着打鬥他無意間瞥到了一位玄衣公子。
天生美人骨相很難不讓人注意。
秉承着愛屋及烏,遲離攔住了襲上美人骨的兵器,也因這分神不慎不祁天砍中,他看着原本精緻的衣袍溢出鮮血,他可是打扮了許久,竟在這裡被祁天毀了,當下就來了氣。
也恰巧在這時一道火紅鞭子介入他們的打鬥中,遲離順着這鞭子的力道望去,入眼的便是一位看起來極為眼熟的紅衣男子,實在想不起來是誰,他再度看着半空展開攻勢的火紅鞭子,是異獸鳳凰練成的法寶。
很快,二人頗有默契一同将祁天打的節節敗退。
祁天受不住止戰道:“宗玄在賭場!”
木擎讓他少管這次的事,祁天便胡亂編造,而遲離也信了,留下嘲諷的話就沖出了鬼場。
繞遍鬼場四遭的賭場,遲離後知後覺被騙了,當即就要回去找祁天,哪料走到一半看見了方才在鬼場見過的美人骨。
他要去的方向是寒間煉獄,遲離好心上前提醒他,這地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奈何那人絲毫沒聽,好賴話說盡,不聽他也沒辦法,遲離瞥了眼他身旁,空無一人。
半道闖進鬼場的紅衣小子去哪了?
那小子的法器是鳳凰異獸,突然的消失是不是身為百鳥之王的朱雀召喚了它。
不知怎麼,強烈的感覺讓他一刻也不敢耽擱随着玄衣男子一同進了寒間煉獄。
*
雲涵指點完卓文,将人送走後又順道處理了祁天幹的壞事,他覺得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
轉過身便撞上堅硬的“牆”,腰間環上的手将他固在原地,他愣然一瞬,感受着肩膀處沉甸甸落下的腦袋。
“雲涵……”遲離将臉埋進他的頸肩,黏人道:“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去那種地方,你的傳音我一定放在第一位。”
雲涵本來還是繃着的一張臉,餘光瞥見了遲離袖口上的血迹,立馬放軟了态度:“你手怎麼了?”
遲離見計策得逞,當即裝起了可憐:“來尋你時和祁天打了一架,沒留神被他砍了一斧頭,可疼了。”
雲涵抽出他的手,擰眉看着那血淋淋的傷:“不知道上藥嗎?”
遲離反握住他的手,道:“上藥好麻煩的,我過段時間就好了,什麼都比不上找你要緊。”
雲涵最後還是沒能受得住他這些可憐的招數,遲離枕在他肩上,悶聲問道:“你還生我氣嗎?”
雲涵沉默半響,遲離嗓子悶悶的:“你打我一頓吧,别不理我。”
雲涵:“……”
遲離可憐巴巴眨着眼看着他:“我給你準備了生辰禮放在了孟章殿,你打完我後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取?”
不得不說,遲離裝可憐這招屢試不爽,雲涵就是會上當。
“走吧。”雲涵退出水鏡玄層。
遲離跟在他身側,明知故問道:“不打我了嗎?”
雲涵:“……”
遲離:“那我們此刻去哪?”
雲涵:“……孟章殿。”
兩道白色身影消失在彌沙河上,祁天捂着自己被揍的發疼的手,他向木擎抱怨着:“大哥,就這麼讓他走了?我給宗玄尋的生辰禮都被放跑了!”
木擎道:“剔美人骨換給雲涵,也虧你能想得出來。”
祁天:“醫書上寫着“以骨換骨”,如若能成功,宗玄也就能恢複以往的美人骨相,他就還是三界美人榜上的第一。”
木擎探究看着他:“你過往不是與雲涵不對付,怎麼這次竟這般上心一份禮了?”
“曾經我以為天庭神官都是不可一世,但宗玄與我想的不一樣,他敢重建天規碑,敢踏上堕神台,也敢一把大火燒了堕神台。”祁天說起這話時,眼底滿是欣賞:“何況他還助我出了口惡氣,就算再艱難我也要助他恢複昔日容顔。”
聽聞此話,木擎無奈搖搖頭:“在遲離眼裡,誰也比不上雲涵,不管美人骨能否恢複,對于雲涵而言都不重要了。”
祁天還不能明白,他看了遙遠的紫極光,再看向彌沙河,一切都已經是告訴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