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那人知我任務失敗,卻派出沒有殺手前來殺我?”
據沉竹所知,此前并非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那些陰差陽錯得到解藥的人最後還是會落得身死的下場,然她這将近半年的時間,并未發現有人跟着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賦淩司如今風雨飄搖,幾經波折後人走了不少,不然也不會由我來給你送解藥了。事情既已失敗,司主便将人手用在補救上,沒有用在追殺你的這件事上。覃國如今式微,賦淩司又失信于覃,近來煩擾他的事太多了,你這件事若不是刻意提起,他這段時間内是不會想起的。”阿然笑着說道,“幸好,你在他想起之前,就已經動手殺了他。”
沉竹聽後有些愕然,愕然阿然眼下對那人的态度和剛才合上那人雙眼時全然不同,也愕然命運的巧合。
馬跑得飛快,迎面的風吹得沉竹額前的碎發翻飛,思緒也不受控地同風糾纏。
眼下她擺脫了桎梏,能繼續活着,霍間重也活着,已然是最好的結果,可過去她所體會的糾結與痛苦卻真實存在着,甚至一度将她困住,讓她難以向前。
她責怪命運給她的考驗太過嚴苛,但也同時慶幸着磨難過後,她得到了還算圓滿的結果,但也同時讓她沒理由再去苛求些什麼。
沉竹不禁去想,若是自己被卡在了半路,落得身死的結局,死之前她可會後悔、惋惜。
但她走在這條路上,她想不出來。
又是幾個日夜,她們很快離開了覃國國境,進到了兆國之中。
她們行的很快,用了不到十日的時間便再次回到了從沙壩。
永順堂在沉竹走的這些時日裡沒出什麼岔子,按部就班地運行着,賬冊上的數字也在微薄地增長着。
沉竹看着賬冊上如今的數字歎了口氣,她這次去到覃國,花了不少銀錢,先前的因小香帶來的生意她手中本還有些寬裕,眼下歸來,倒又不剩多少了,連在從沙壩中購置下自己的一間宅子都難。
在短暫的傷感過後,她帶着阿然在鋪子裡轉了一圈,鋪子不大,這一圈不過也就是二三十步而已,阿然熟悉過後,決定在鋪中先當個跑堂的招待客人,她喜歡與人說話。
安頓好阿然,沉竹便又回到了賬台,開始核對自己離開這些時日的賬冊。
在沉竹翻開賬冊,準備撥下一粒算珠時,鋪子裡的一個負責整理藥材的女夥計湊到了她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發生了何事?”沉竹見她這模樣心中有些不安,連帶着詢問的語氣也生硬了幾分。
“鋪主放心,不是什麼大事。”那夥計說完這一句話便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剛準備跟着鋪中夥計熟悉事務的阿然察覺到此處不對,不動聲色地湊了過來。
帶阿然熟悉事務的夥計見自己跟前的人也被着朦胧不清的事情牽了過去,便按耐不住地開口:“不過是件小事,也不知薔兒你有什麼可支吾不說的。”
那個還站在沉竹跟前的薔兒,被那夥計一吼,紅了臉,終是開口:“是件小事,你卻讓我來說,罷了,鋪主可知曉那位霍将軍?”
“霍将軍?”
見沉竹似乎不知的模樣,薔兒補充道:“就那位坊間傳聞死而複生的大将軍,鋪主可有印象?”
怎會沒有印象?那是她曾經日日夜夜都會見到的人,她本以為再聽到霍間重的消息自己會十分平靜,畢竟距離那個雨夜已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但現下被人忽然提起,心中還是泛起了些許波瀾。
“知曉。”沉竹風輕雲淡地說道,“你要說的事與他有關?”
薔兒點了點頭說道:“這位霍将軍在前些日子也就是鋪主回來之前的兩三日那時,騎着馬,帶着官兵來咱們鋪子裡尋人了。”
“尋人?尋誰?”沉竹明知故問,表面平靜,心卻跳的厲害。
“尋一位叫趙葉芊的姑娘,鋪主可認識?”
沉竹聽了薔兒的話後遲緩地搖了搖頭。
“那霍将軍還提起一個名字,叫沉竹。”薔兒說這話時小心翼翼的,“我心想這不就是我們鋪主的名字麼,但那霍将軍來時還穿着盔甲,盔甲上好像還染着血,看上去不好惹極了,我就一時沒同霍将軍提起鋪主。”
“那你說了什麼?”
“我同霍将軍說若是有了消息一定會報給他。”薔兒的話越說越小聲,“但我說話時太過緊張,老張說我說話時身子都在跟着顫,霍将軍久經沙場,想必能看出破綻……因而鋪主一回來,我便想着同鋪主說此事。”
“不是什麼大事,對吧,鋪主。”此時正為阿然講解着店中事務的老張停了下來,“霍将軍那樣正義的人,鋪主這樣好的人,又沒犯什麼事,霍将軍怎會來找鋪主的麻煩。”
老張的話說完,空氣都凝滞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