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大抵是重名罷了,我那兩個字很常見的。”沉竹打着哈哈說道,“大家不必擔憂,一切照常就是了,就像老張說的,我又沒犯過什麼事,霍将軍怎會找上我,大家幹活,幹活。”
“那便好。”薔兒很快接住沉竹的話,舒了一口氣,“我就知道,沒什麼事的,要怪就怪那日霍将軍來時的眼神太過狠厲了……既然如此,鋪主我就先去忙啦!”
薔兒說罷,輕快的轉身,走着小步子回到了一堆未整理的藥材旁,沉竹的心卻随着她輕盈步伐一點點沉重了起來。
霍間重來尋她?她有什麼可尋的,莫不是來尋仇的?
這個想法令沉竹感到膽寒,以至于一個午後都未将賬冊翻過一頁,看着賬冊上的字出神。
“要不要一起去街上的面攤吃碗面?”
阿然的聲音讓沉竹回過神來,鋪子中的夥計正準備着打烊,她伸頭去看外面的天色,夕陽已經在天邊綻開。
“好。”她答應下來。
走到街上,沉竹才反應過來阿然今日第一天到從沙壩,哪裡知道何處有面攤。
“你知曉這街上的面攤在何處?”沉竹直接地向阿然問道。
“知曉,今日你我路過了。”
阿然話說的肯定,沉竹便跟着阿然一路走到了道路的盡頭,轉角處當真有一面攤,生意還十分不錯,沉竹驚訝自己之前竟從未注意到。
坐下後,阿然忽地向沉竹問道:“你鋪子裡的那些人似乎并不十分信任你。”
薔兒今日向沉竹詢問時,底氣十分不足,就連老張後來開口說話時,阿然離得近看得清楚,他的手也是緊攥着的。
“我來這裡還不到半年,從沙壩地方小,薔兒和老張都是從沙壩當地的人,難免對我多些好奇。”
說話間,煮好的面端了上來,沉竹将食箸遞給阿然,說道:“吃吧,嘗嘗味道如何,我也沒吃過呢,這頓我請,就當為你接風洗塵了,近來我手頭有些緊,不然肯定請你去這裡最好的酒樓。”
“我聽聞饒城這附近的面都十分出名。”阿然接過沉竹遞來的食箸笑着說道。
的确是十分出名的,沉竹還在饒城時也在這樣街邊的攤位吃過一碗面,那夜晚上下了好大的雨。
“霍間重的事你如何想?”阿然吃了一口面向沉竹問道,“他定知曉你在此處,這一兩天便會尋來,你可還要呆在此處?”
沉竹默了半晌方才回答道:“我本是想逃的。”
整個個下午她都在想着該如何應對此事,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離開從沙壩幾日避避風頭,不論霍間重是何來意,這個辦法都能給她緩沖的時間。
“那現下呢?你如何想?”阿然繼續問道。
沉竹既怕見到霍間重,心中又暗暗期待能見到霍間重。她想問問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想問問那夜匕首刺出的傷口可還在他的胸口作痛,可她還是有些害怕,在這些問題問出口之前,先會有一把劍刺向自己的胸膛。
她千辛萬苦又百般幸運走到此處,總不能再為了一個霍間重毀于一旦。
“賦淩司的司主我都殺了,又怎會怕他一個霍間重?”
沉竹說話時臉上淡淡地笑着,她還是決定面對一切,将這混成一團的事情搞清楚,躲避不是辦法,總會讓她陷入被動的境地,被動于她而言便是又要等待,等待他人做出決定,給她一個結果。
“也是。”阿然喝了口面湯後接着說道,“你那日的身手很是矯健,一擊即中,也不知為何會在刺殺霍間重這件事上失了水準。”
“你莫要再打趣我。”
不止一個人說過她不适合當細作,她的心軟顯而易見,倒是阿然令她好奇,她與那賦淩司司主的關系絕非尋常,卻還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痛下殺手。
或許這才是一個細作該具備的果決,這點沉竹自認是遠遠達不到的。
前往饒城的路途之中,每到夜晚,阿然總會叫着那人的名字驚醒,随後很快地抽出袖中的刀握在手中,要喘息許久才能再得安甯。
但沉竹沒将心底的疑問向阿然問個清楚,若旁人還未放下過往,自己又何必揪着旁人的過往問個清楚,甚至給自己徒增煩惱。
這是她過往從霍間重身上學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