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淮沒反應過來，他擡眼就對上了許陌棠的眸子:“什麼？”

許陌棠伸出來被聞淮遺忘的一隻手，那手在雪花中并不突兀，他們本該是一色，可今日不知怎的，那手竟被凍得有些許發紅。

“這隻手就沒給我暖，現在凍僵了。”

聞淮一臉無語的看着他，随即說:“你是螃蟹嗎？還是你要倒着走路？兩隻手都放我口袋裡還怎麼走路。”

“小淮，不心疼一下你許哥嗎？”許陌棠故作委屈的說。

“心疼不了一點，你自己作死搖穿西裝出來的。”說着聞淮作勢要把許陌棠原本在口袋裡的那隻手扔出去，“在說些有的沒的，這隻手也别想取暖了。”

許陌棠無奈一笑，也不繼續說些用不着的話，而是老老實實的把手放在聞淮口袋裡取暖，另一隻手則是放在了自己的口袋。

二人再雪地裡走着，他們一路看見了許多人許多車許多當鋪，可他們的腳步不停，隻是往遠方白茫茫的雪地行走。

漸漸的遠方像是有了形狀，不再是朦胧一片的白雪薄霧，而是一個出現了許多堆滿鮮花的白色建築。

走進一看聞淮像是看懂了一般，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許陌棠，而許陌棠卻沒有看他，隻是面帶笑容的拉着聞淮一步步走進那裡。

随着視野的靠近，那些實物通通出現在聞淮眼中，論他在如何遲鈍，他也看出這裡是婚禮現場。

而此時此刻站在正中央主角位的正是他們二人，他們站立在寒風朔雪當中，隻為這一刻。

“你……”聞淮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落一字便住了口。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整個時空像是錯亂到隻剩他們二人，落雪紛紛而下，落在二人碎發與肩頭，白雪蓋住眼底的不盡言，隻剩一字未出口。

“小淮，”許陌棠側過身去看他，他柔聲道，“我手冷，左手借我暖暖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聞淮像是被夢魔侵蝕一般的将左手伸給許陌棠。

許陌棠順勢握住了聞淮的手，下一刻十指交叉，手心之間的暖流不斷碰撞交替，手心中似乎傳來了别樣的寒。

不等聞淮做出反應，許陌棠卻已在聞淮眼前單膝跪地。二人手掌分離時，聞淮看清了方才藏在他與許陌棠手心當中的東西，那是一枚戒指。

見聞淮還在發愣，許陌棠直接笑出了聲，他強忍笑意望着聞淮，眼中情緒外溢，那是愛的證明。

“怎麼，是我家小淮不願意嫁給哥嗎？”許陌棠拿着那枚戒指在聞淮纖細的手上反複摩擦，他笑眼彎彎，“不嫁的話戒指就沒有咯。”

正說着許陌棠就作勢要把戒指拿走，卻在途中被聞淮拽住了手，擡眼對上那雙藍眸，隻見那其中情緒。

“許陌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聞淮呼喚了許陌棠的全名，隻聽聞淮他又說，“戒指既然拿了出來就沒有拿走這一說法。”

因為要把你和曾經的哥哥身份分别，所以我喊出你的名諱，轉而提醒我你不再是供我依賴的哥哥，而是暖我心房的伴侶。

一句簡單明了的話嚷二者在這寒風朔雪中體會到了溫熱的體溫，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相視一笑，那枚戒指就這樣被許陌棠親手戴在了聞淮左手的無名指上，而旁邊的中指上帶着的正是上一次他們二人親手打磨出來的戒指。

直到此時聞淮才注意到這二枚戒指除了制品不同，從外貿來看二者無一不同，可謂是一比一的還原。

許陌棠并未起身，而是牽着聞淮的那隻手在兩枚戒指上來回摩擦，最後伸手取下了中指的那枚戒指。不等聞淮反應，手背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低頭隻見許陌棠吻着他的手。

起身時那枚取下來的戒指被許陌棠珍重的放進了西裝口袋，低頭對上聞淮的眼眸時，他說:“我收起來的這枚戒指用來紀念我們的熱戀，而紀念我們的愛情與承諾。”

“那你的呢？等待我給你戴麼？”

聞淮看着他突然笑了，白色西裝口袋沒有了聞淮手指的遮擋暴露無遺，那是一個戒指盒。

許陌棠擡手挂了挂聞淮的鼻尖，他寵溺道:“當然，我早知道了，你給我挑戒指的認真模樣我也知道。”

“又跟蹤我？”聞淮略顯不滿的嘟囔。

“沒有，隻是碰巧路過，我在你對面的那家首飾店。”

聞淮沒再應聲，轉而想要學着許陌棠單膝跪地，卻被許陌棠攔下，許陌棠對着聞淮伸出左手，他說:“沒必要，我跪就好，你是我的掌中月。”

清冷如午夜皎月，似淮河湖面漣漪，輪回使你困于其中，黑暗将你吞沒于此。

困于此刻白雪落沒的婚禮現場，囚困于那人手心。

戒指随着聞淮的動作而套在許陌棠的手指上，或許是相處久了的原因，他們二人所挑選的戒指恰好是同一款，隻有圈口大小不同而已。

“許陌棠，你低點頭，我有話對你說。”

許陌棠聽聞順勢低頭去看聞淮，卻被聞淮一把捂住了眼睛。許陌棠隻好陪笑一聲，随即任由聞淮捂上他的雙眼，隻覺唇上一熱，那是另一人溫熱的唇。

那人吻着他的唇，雖不熟練，唇的溫熱也足以證明此刻的他們。

不等許陌棠去加深這個吻，他就感覺自己的手上被聞淮放了什麼東西，可他此刻無心去看，隻想無限靠近吻着自己的人。

可直到一吻結束，聞淮都沒給許陌棠這個機會，他低喃一聲:“生日快樂，許陌棠。”

“同樣的，新婚快樂。”

許陌棠低頭去看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個護身符，隻聽聞淮繼續說:“我去寺廟為你求來的，保你平安的。”

“保神平安嗎？”許陌棠笑道。

聞淮捏了捏許陌棠的耳朵，同樣用着半開玩笑都語氣說:“隻要是你，它就保，就算不保，我也保你平安。”

“怎麼想起來送我這個？”

聞淮這次沒應聲，他垂眸沉思着，也不知腦海中略過什麼。

為什麼打算送許陌棠一個護身符呢？大概是因為他這一生太苦了吧，8歲的拐賣，9歲的逃離，10歲的被領養，11歲的親人不在，多年的打拼，與19歲的車禍是他在人間的日子。

而死後困于深淵世界，為了世界的維持被迫來來回回穿梭于副本當中，先後兩次的死亡一有不甘二有情願。

為許陌棠祈來護身符，不圖其他，隻圖他往後歲歲平安。

見聞淮不說，許陌棠也明白他在想什麼，他牽起聞淮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他說:“小淮，别想了，隻需要記住你我現在都很幸福就對了。”

雪花紛紛而下，遮蔽了附近的冬季花與白雪下的一對新人。

落雪掩蓋一切，同樣的落在了許陌棠和聞淮的頭頂，許陌棠突然笑了，随即對聞淮說:“想知道我為什麼在今日籌備這略顯凄涼荒誕的婚禮麼？”

“因為我在想，我們共淋了同一場雪，是否也算是共白頭。”

“自然。”聞淮用左手牽住了許陌棠對左手，對着戒指就是一吻，“我早就離不開你了，許陌棠。”

“記住，我愛你，其次我願與你白頭偕老。”

“我也愛你，聞淮。”

“那就說好了，我們白頭偕老，死生契闊。”

此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