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無奈之下,方濯隻得暫時先放棄跟柳輕绮彙合的計劃,又緊了緊自己手上的繃帶,三步并作兩步朝着唐雲意的房間走去。路上沒碰見柳輕绮,倒是碰見了廖岑寒,兩人簡單聊了兩句,廖岑寒表示自己正要去催晚飯,沒駐足十秒鐘,便轉頭分道揚镳。
方濯走到唐雲意門前,敲了敲門。這孩子沒及時出來開門,方濯又耐着性子敲了第二遍,才終于等到裡面的一句:“是誰呀?”
“我,方濯。”
“進來。”
方濯試着推了一下門,果然門沒鎖,順手一推便輕松進屋,卻見得眼前一片霧氣彌漫,唐雲意正背對着他坐在浴桶裡,手裡拿着一卷毛巾,也不擦,就那樣坐着,聽聞聲音方才回頭,頭發濕淋淋地黏在臉上,見了他,神色大張旗鼓地動了一動,喊道:“大師兄,你來了?”
“我來了。怎麼?”方濯轉手将門關上,并未完全止血的手尚在往外淅淅瀝瀝滲着血,“你師兄現在是傷号,重活累活一蓋做不得哈,如果是叫我過來幫你搬床搬桌子,免談。”
“哪能,師兄!”唐雲意說,“我不好用這個麻煩你。”
“那你要幹嘛?”
唐雲意沖他擠眉弄眼。
方濯揚起眉毛,瞧了他一會兒,走到浴桶旁邊,想嘴唐雲意一句,眼神有意往水裡瞧了一眼,卻見他并未完全脫幹淨,甚至還穿着一條褲子,當即困惑地皺起了眉。
“你有病?”方濯的臉微微皺了一皺,“洗澡不脫褲子,你這洗什麼呢?”
“嘿嘿,澡和衣服一起洗了,一舉兩得。”唐雲意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催促道,“你再站得近些。”
“我在桶裡再多給你加把花椒大料,再加上幾瓣熟蒜幾根蔥,熱水再燒沸點,成功一舉三得,”方濯說,“你要幹嘛?咱倆可認識快十年了唐雲意,你别這時候告訴我你是個變态,不仗義。”
話雖這樣說,他還是捏着鼻子,皺着臉離着唐雲意又近了些。唐雲意将毛巾遞給他,方濯不明所以地接了,剛拿一隻手抖開那條毛巾想看看是否有什麼玄機,忽的便聽到唐雲意壓低了嗓音說:
“師兄,我被下毒了。”
方濯輕輕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唐雲意明顯不打算給他反應的機會,抓住了方濯如此距離,借這一能正好聽到他說話又不至于将聲響傳出窗外的好機會,抓緊時間說道:“我現在特别害怕,大師兄,剛才燕應歎把我抓走了,要我給他辦事,說給我下了個毒,要是我不聽或者我告訴别人的話,他就直接殺了我。”
唐雲意心裡恐慌,嘴上就越說越快,講求速戰速決,高度緊張狀态下,還真就沒有打絆子。說完了之後他明顯是松了口氣,但一口氣松到一半又被很快地提起來,下意識盯着方濯看了一會兒,又立馬意識到這樣做意圖太明顯,當即又欲蓋彌彰地把頭轉了過去。
剛重新背對着人,腦袋就被人按住了,方濯用完好的那隻手拿着毛巾,貼着他的後腦,似乎是終于大發慈悲,讓耳朵新長出個眼兒來:“你說誰?”
唐雲意從牙縫裡往外擠話,一字一頓地說:“魔教魔頭……”
話音未落,臉上就被驟然糊了一張毛巾,吓得唐雲意大叫一聲,手忙腳亂要去摘,撲騰得地上到處都是水,還險些腳一滑,一屁股摔到桶底去。身後傳來罪魁禍首方濯平淡的聲音:“給你糊張毛巾冷靜冷靜。再說一遍是誰?”
唐雲意臉上還蓋着毛巾,胡亂掀開一個角以助呼吸,咬牙切齒、氣急敗壞地喊道:“你剛沒聽見嗎!我說!是!燕、應——”
毛巾被倏地抽走,眼睛鼻子重獲自由,唐雲意當即豪邁無比大喘一口,随即轉過頭,怒氣沖沖地找方濯報那一悶之仇,卻見得方濯站在身後,手裡提着毛巾,瞪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再用“震驚”二字簡單形容。
謝天謝地,唐雲意不合時宜地想,他總算是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