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泓澄沒怎麼思考便回了話,“負責益州的監察禦史這幾年沒變過,一直是莊泰和汪順兩位大人。殿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可是有何不妥?”
莊泰和汪順二人,蕭甯煜印象不深,思索片刻後吩咐道:“想法子去查一下他二人,看看跟世家可有牽扯。”
見柳泓澄面有疑慮,蕭甯煜不由解釋了一番,“前段時日,衛顯去了趟益州,回來時同孤說那邊鬧了饑荒,但方才你口中所說,并未包含此事。許是這二人從中作梗,欺上瞞下。”
柳泓澄性子耿直,素來公正廉潔,聽見此事一時義憤填膺起來,“這等大事,他們竟敢欺瞞不報?!”
“或許不止這一件。”蕭甯煜幽幽道。
益州臨近邊境,距京甚遠,若當地真有什麼異動,傳信至京中也需月餘,這也是那附近山賊猖獗的原因之一。天高皇帝遠,即便皇帝有心整治,也鞭長莫及。
如此放任下去,隻怕是會讓某些人有機可乘,作威作福。待到京中的争鬥暫且平息,也是時候對這些從前尚且無餘力插手的雜枝荒葉修理一番。
“此事慢慢來,暫且不必急于一時,小心為上,切勿打草驚蛇。”蕭甯煜對柳泓澄這般囑咐。
“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數。”柳泓澄颔首,又拎了幾件事與蕭甯煜商議了一番。
待到柳泓澄離開時,殿裡點的熏香都燃盡了。小瑞子進來換熏香,剛換好就聽到蕭甯煜叫他。
蕭甯煜将先前用冊子遮擋的那幅畫蓋了章,細細卷好放入錦盒之中,再将錦盒交給小瑞子,“給奚堯送去。”
小瑞子小心接過,介于有過多次送東西被退回來的前車之鑒,忍不住多嘴問了句:“殿下為何送奚将軍一幅畫?奚将軍看着也不像喜歡書畫的,您送這個能行嗎?”
蕭甯煜斜了他一眼,“讓你送你就去送,哪那麼多話!”
小瑞子連忙閉緊了嘴,不敢再多問,捧着錦盒出去了。
小瑞子揣着那錦盒忐忑了一路,生怕東西退回來不好交代,到将軍府一見到鄒成就把錦盒往人懷裡塞,丢下一句“殿下送給奚将軍的”便撒腿跑了,鄒成在後面怎麼喊都不回頭。
鄒成看着小瑞子跑遠的身影納悶得很,心道怎麼送個東西跟送燙手山芋似的。
“将軍,殿下讓瑞公公送了個東西過來。我看了下,好像是幅畫。”鄒成帶着滿肚子疑惑走進院裡,将那錦盒拿給奚堯看。
奚堯正練着槍,手中長槍揮動,槍尖如遊蛇般靈活擺動,破風而去,威風凜凜。
聽到鄒成的話,奚堯手腕一轉,以槍點地,收了槍。他草草抹了下額上的汗,将槍遞給鄒成,面露疑惑,“送了幅畫來?什麼畫?”
“不知道是什麼畫,将軍打開瞧了才知道。”鄒成把錦盒遞給奚堯。
奚堯接是接過來了,但依然滿頭霧水,心裡腹诽:好好的,送他一幅畫做什麼?
奚堯把那畫從錦盒中拿出,緩緩展開,展至一半,忽覺不對立馬合上了。
一旁手上擦着槍,眼睛卻始終好奇地看着那畫的鄒成見此愣了愣,納悶道:“将軍,這畫的什麼啊?我還沒看清呢。”
“沒什麼好看的,畫的……畫的花草罷了。”奚堯随口搪塞過去,将那畫又塞回了錦盒中,拿着錦盒逃也似的進屋去了。
鄒成見到奚堯這反應更納悶了,明明瞧着那畫的也不像是花草啊,隐約好像畫的是兩個人,将軍騙他做什麼?還是他看錯了?
鄒成晃晃腦袋,不想了,繼續仔仔細細替奚堯擦槍。
可回了屋的奚堯卻始終無法靜下來,經過一番心理鬥争後,又打開錦盒把畫拿了出來。他一邊展開畫,一邊忍不住在口中罵蕭甯煜。
隻見那畫上畫的是兩個男子,汗水淋漓地依偎着。
……
畫中情景,俨然就是前日的淫.靡.情.事。
許是生怕看的人不知這幅畫是出自誰手,畫的下方甚至還落了個朱色章印,清清楚楚地印着他“蕭甯煜”的大名。
實在荒唐!蕭甯煜竟然給他畫了幅春.宮圖送來!
從前倒是不知蕭甯煜善丹青,還畫得這般惟妙惟肖、活色生香。奚堯不過是盯着那畫看了會兒,便看得面上漸生熱意。
身上越是燥熱,奚堯心中就越是氣惱,咬牙切齒地将那畫胡亂塞回錦盒中,盤算着下回見了人非得先罵上一頓方能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