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代表什麼？

阿貝爾不止一次看到伊芙琳手腕上的數字，若是1%變成0%，會發生什麼？

他抓住了隐隐散成光的手腕。

他記憶尤深，那個時候，背後傳來“救命，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轉而來到1513年。

所幸，失去朋友的事他沒有經曆第二次。

阿貝爾擡眼。

伊芙琳從他眼裡看到了「相信我」。

相信我，我不會讓朋友在我面前出事。

伊芙琳放棄了啟動光速·轉移。

她抱緊了露娜莉亞的承諾，緊閉上眼。

展開雙翼的露娜莉亞在魚怪的攻擊裡穿梭，下沉，升起，下沉，再升起，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直到最後一刻，精疲力竭，滑翔降落。

呼吸中是胸膛跳動的聲音，伊芙琳擡起深埋的頭，阿貝爾的銀白發貼在棱角分明的臉頰上，黑色羽翼保持飛翔的姿态展開在草地上。

他們成功了。

在魚怪的攻擊下，成功渡過了湖泊。

伊芙琳緊繃的神經像「大」字一樣松散開來，她轉身躺在草地上，側過頭，對上了同樣側頭的目光。

伊芙琳笑了起來：“什麼嘛，這個時候的你還不會飛。”

阿貝爾如果笑起來會很好看，但他總闆着臉，此刻也面不改色，他道：“會了。”

剛學會也算是會？

伊芙琳炯炯有神盯他，阿貝爾的臉屬于「别人家的好孩子」類型，一開始阿貝爾抱她跳下去，她是真的相信阿貝爾會飛。

誰知竟是破釜沉舟現學。

雛鳥不是生來會飛，被推下懸崖後，雛鳥才會飛。

沒學會飛的雛鳥活不了。

“如果……如果失敗了呢？”如果阿貝爾沒有學會飛，如果她沒有閃光能力後手，他們現在應該在魚怪的肚子裡了。

但好像，又沒那麼容易變成魚怪的食物回歸大自然，生死關頭，阿貝爾迸發出奇迹般的力量。

伊芙琳話到嘴邊，沒問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可能，阿貝爾全身散發着「我有不允許失敗的理由」的氣息，他的目光一直堅定，如此堅定不移，讓人毫不猶豫選擇相信。

風吹過草地，吹過了草叢和樹葉，樹上的花紛紛揚揚落下，揚起裙擺，随着風舞動令人熟悉的節奏……等等，這不是她家嗎？

伊芙琳從草地彈起，環顧左右，當時一股腦向前向上飛，竟然飛到了山坡。

山坡上蓋着的小木屋，是她的家。

伊芙琳眼睛亮起來。

太好了！這下可以給阿貝爾全面治療了。

伊芙琳興沖沖拉起阿貝爾的胳膊，再次對上他的眼眸，漆黑如同凝聚了夜色的眼眸，看不到方才的堅定，像是失去了焦距。

伊芙琳張開右手無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動：“阿貝爾？”她左手臂驟然一沉，阿貝爾倒在了草地上，散開的銀白發像正在枯萎的白玫瑰，眼尾的黑色花紋，浮現出來青紫色。

糟了，阿貝爾中毒了。

極有可能是一種會讓人失明的毒。

伊芙琳拍腦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奇迹？

阿貝爾肯定是服用了能短時間内提升實力的藥物才成功帶她在魚怪的攻擊下逃出生天。

怎麼辦、怎麼辦，時間急迫，再這樣下去毒素會擴散至全身，必須找個醫生才行。

“醫生醫生——”伊芙琳踱步，腦海一道光閃過，反應過來拍腦袋，“我自己也會治療嘛！”

雖然她是科學家，但臨時充當醫生也完全沒問題。

伊芙琳把阿貝爾帶到山頂小木屋。

【準備手術】

伊芙琳喚醒休眠的醫療機器人。

-

阿貝爾睜眼。

他擡手，張開手掌，五根手指在視線裡模糊不清。

渡過湖泊，他應該成功抵達研究院第五層了。

阿貝爾握拳收回。

在徹底失明前，他要找到爆炸按鈕的位置。

阿貝爾扶着牆壁摸索四周，視線忽模糊忽清晰，床、桌子、書櫃，一切都似曾相識。

像是最開始穿越，在海圓曆1516年時睜眼看到的景象。

阿貝爾碰到了書櫃。

有書掉落，阿貝爾模糊的視線恢複了清晰，地上不是書，而是一本本子。

是一本攤開的日記本。

海圓曆1513年10月20日，與炎災燼（阿貝爾）成為好朋友。

海圓曆1513年10月21日，全種族型醫療機器人發明成功。

海圓曆1513年10月22日，适用于皮膚輕傷二級止血噴霧研制成功。

……

阿貝爾視線又變得模糊，再往後他看不清了。

“你醒了？”

入耳的聲音清晰。

她是科學家。

研究院的科學家也會說同樣的話，但是他們不會喊他的名字。

阿貝爾轉向聲音的方位。

“阿貝爾，你站着别動。”

視線裡模糊的人影放下了什麼東西，快步靠近，亮眼的紅色在灰藍色的房間裡分外顯眼，最終停留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