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必要的典禮行程,顧亦纾的資源已經被推到最少,這次SM心甘情願地背鍋,已經着手為她暫時離開做萬全的準備。
Calliope因為一次告假是衆所周知的狀态低落,外界人不知的是,iu其實最近同樣處于低谷期。
兩位旗鼓相當的女性,在很多方面,更有感同身受的惺惺相惜。
李知恩自去年12月底就在拍攝《我的大叔》,顧亦纾約好今天去探班,順便相約一起晚飯。
比起中午到達、不僅為現場的工作人員提供午餐還有下午茶的餐車應援,顧亦纾算得上姗姗來遲,已經是她們今天最後的一場戲。
同樣在演藝領域頗有深耕的兩位在很多聊天時都有聊起李知恩這次感到負擔的這部電視劇,顧亦纾對此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自然它的要求也極為苛刻。
與金元錫導演、樸惠英pd等一衆打過招呼後,她有些漫不經心地縮在一旁看李知恩的表演。
原先一旁靜候的工作人員倒是分神許多,目光不時凝聚定格在她身上。
面容精緻的少女不時被一旁的打光掃亮,不濃不淡的表情管理讓人看不透,卻洋溢着更為吸引人的蓬勃外衣。
【大發……親眼見到真的是神顔NO.1啊】
【Calli來探班完全是劇組的福利】
【和iu關系真的很好啊】
他們的心理活動,顧亦纾一概不知,或許早已習慣,也懶得在意。
最後導演一聲結束,李知恩彎腰謝過在場的工作人員,輕快地向顧亦纾奔來。
剛才在拍攝走位時,她一眼就看到了纾纾,周圍癡迷的目光異常明顯。
自中午有主的餐車抵達後,劇組人都顯得很有活力,李知恩也故意使壞地隐瞞了她晚上會來接她吃飯順便探班的消息,如今看着人們的表現,她十分歡樂。
她算是明白當初在拍攝《步步驚心麗》時林素奚小心翼翼的保守反應,關于對顧亦纾的窺探讓一衆好友不勝困擾,但更多的是對顧亦纾的保護。
她們承受的,與當事人接收到的相比,幾乎沒有可比性。
少女冷淡的面容在迎接朋友時瞬間消融成春水,那姝麗精緻的眉目氤氲開本人不自知的甜蜜豔色,比之前的冷然還要更加招人。
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漂亮的瞳孔映着微亮的光色,“歐尼做得太好了!”
“多虧我們纾纾。”李知恩親昵地捏捏顧亦纾的臉頰。
“我們現在去吃飯嗎?我今天開了車,可以帶姐姐兜風。”她眼睛彎彎,靈動狡黠得像小狐狸,漂亮的手指還晃晃套着的車鑰匙。
她最近經常開着車出來,車技也增加了不少實踐經驗。
“要先換個衣服,然後還有一件事。”李知恩不放心地把顧亦纾帶回休息室,讓她等她換好衣服再走。
然後她們來到了應援餐車面前。
顧亦纾準備得誠意滿滿,超大餐車,琳琅滿目的小食和飲品擺滿幹淨整潔的台面。車門展開面還做了iu的應援大海報,附帶她一個小小的傾慕腦袋貼在旁邊,看着十分可愛。
李知恩穿着換下的私服,拉着顧亦纾讓工作人員幫忙拍照,然後才心滿意足地啟程吃飯。
顧亦纾開來的車是那輛姐姐們送的捷尼賽思,平常它鮮少有用武之地,如今倒是難得随主人出征。
李知恩輕巧地坐到副駕駛上,見顧亦纾取下頭上的搖粒絨水桶帽,黑發随意地往後一撩,耳邊那雙有些誇張的金色素圈耳環燦爛地顯露出來,好像全從它這裡抒發主人的氣質,耀得晃眼。
随後她緩緩啟車,一連串的動作在這樣光影昏暗的車内像連筆畫一樣賞心悅目。
纾纾今天穿得風格難得一見,身上一件牛角扣大衣配黑色打底褲,一雙漫畫腿下踩着五厘米的高跟,渾身散發着模特的氣場,在李知恩旁邊像是姐姐一樣。
她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又瞬間恢複那種軟fufu的感覺,兩側的碎發描摹了一層毛絨絨的邊,帶了撒嬌語氣地問:“歐尼幹嘛這樣看我?”
“當然是看我們纾纾漂亮又可愛了,太太讓人喜歡了。”她笑嘻嘻地上去摸了把這孩子的臉頰。
私下,顧亦纾與李知恩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她們的友誼幾乎是通過一次次的行程碰面與交換聯系方式後的線上聯系加深的,但真到私下相處也不怪異尴尬,就像線上那樣自然。
這是一種極為另類的打開方式,當事人卻覺得很合心意。
“聽成員們說纾纾很少開車,今天開車來接我,好榮幸啊。”李知恩有些好奇,“纾纾有載過其他人嗎?”
顧亦纾下意識看看懸挂在半空的Q版吊墜,那是她們GP的周年周邊:“雖然不是經常開車,但是每次開車載的人還蠻多的,姐姐們,很要好的朋友們,都載過。”
“那副駕駛有專人坐嗎?”李知恩越問越好奇,她很想知道顧亦纾和其他朋友的相處方式是怎樣的。
光從她的體驗就能感受到這孩子是對每個人都有所區分的,朋友自然也存在區分。
“沒有啊,姐姐不是坐在副駕駛上了嗎?”顧亦纾疑惑地瞥她一眼。
“艾古——朋友們難道不争奪纾纾的副駕駛位嗎?”李知恩有點沒想到。
“大家一般會輪流坐。”
“也對,不然就是偏心了。”李知恩了然。
“那如果有男朋友的話,對纾纾說副駕駛是他的座位,會怎麼做?”李知恩撐着下巴,圍着副駕駛的問題越問越有興緻。
“啊——”顧亦纾讨饒地歎了口氣,被這個問題逗笑了,“男朋友要懂事點吧。”
李知恩也被顧亦纾的回答逗笑了,“是啊,交男朋友就是要交懂事的男朋友。”
不過,顧亦纾很嚴謹。
她打了個方向盤,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如果對方真得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并且是真心在意的話,那就為他而買一輛車好了,這輛車的副駕駛隻屬于他。”
“啊!” 李知恩短促地叫了聲,“真是帥氣啊wuli纾纾。”
“那之前有男朋友提過這個嗎?”
“歐尼好八卦啊——”她又用那種軟軟的讨饒的語氣犯規,之前她們線上聊天時,聊到一些話題時,她也是這樣企圖躲避。
“那歐尼就不問了。”李知恩拉上嘴巴,被顧亦纾可愛地悶笑一聲。
“啊——其實也沒有關系。”她偷看李知恩一眼,怕她在意,舔舔唇道:“之前的男朋友沒有提過,可能因為那時候還沒有學車。”
她沒有再看李知恩,直直地盯着前方,李知恩都能想象到她剔透的瞳孔還有恰到好處的留白,與她最為登對,“不過我認為最大的原因在于,他很懂事。”
因為她未曾給過他不懂事的權利。
對于他,顧亦纾總是懷着莫名的愧疚,舊存在的,新冒頭的,總能找到些自己做得不太好的地方。
短短三個月,絢爛如電,虛幻如霧,連記憶都在漸漸模糊,隻留下某些淺淡卻仍不曾消失情愫的浮光掠影飛舞。
纾纾好像想起了那個人,話裡都帶了些回憶的甘甜,卻又含着現實的苦澀,好像在借此才可以想他一遍似的,李知恩微涼的手指一蜷。
她沒有具體問過是誰,隻知道關于纾纾戀愛那幾個頻率極高的名字,想來不會是GD,不然他絕不會沒有一點兒外露;也不會是纾纾最為交好的吳世勳,她大概率舍不得。
李知恩眼裡的顧亦纾是一個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後悔的人,她沒有想到,已經成為曆史的前男友仍然會調動起她的情緒,厚厚的一層灰塵讓人嗆鼻。
“纾纾……”
“我沒事的姐姐,不用這麼擔心。”顧亦纾好笑地抽空看她,“隻是有些遺憾。”
李知恩輕歎一聲,那些一直僞裝着的糟糕狀态像是終于堅持不住一樣卸了下來,疲憊地意有所指道,“隻要遺憾不要成為執念就好。”
“歐尼好像很有經驗呢……”
“很正經的啦。”
兩人在江南區頂層高級餐廳吃了飯,随後才在媒體報道Calliope探班iu的熱門新聞後,慢悠悠地發了餐車合照與餐廳照片。
網上信息更新地很快,她們的舉動很快就引來了新的話題,而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再去關注。
她們說要去買酒談心,随意找了家便利店,沿着街邊鑲嵌的商店,還有幾近失真的流動的光線,或許是晚上容易感性,她們聊得愈多愈深,幾乎在袒露傷疤與汩汩的鮮血。
韓國的酒實在難喝,李知恩沒忍住罵了一句,酒瓶裡還算得上滿當,顧亦纾又新開了汽水。
直到脆弱的記憶像一個泡泡從她的意識裡往上冒出來,砰地一聲在表面爆破。
這是現實的人生。
喝着甜甜的汽水,顧亦纾也覺得都是苦澀。
沒有空間感的燈光破車而入,讓她的眼睛銀鈴一般,流光溢彩。甚至她耳垂上的金環都活過來了一樣,像存了滴水的容器,已經漸漸傾向失衡毀滅。
李知恩說,她在《我的大叔》裡表現得痛苦都來自于她本身,她甚至在拍攝中途時想要下車,她喪失了自信,她認為自己無法完成。
李知恩說,她從去年年末開始身體和精神狀态就非常差,幾次要進醫院,即使在導演與顧亦纾的鼓勵下堅持拍戲,也仍然覺得很艱難。
她們都認為,放棄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情到深處,車内的音樂都成了雪,車窗外的風肆意着拍打,無論開車到哪裡,都無法逃離,不知道如何死裡逃生。
“我很感謝你,纾纾。”李知恩流着淚這樣脆弱地說。
“我也很感謝歐尼。”
“歐尼是一個即使自己輾轉反側,也希望世人好眠的人。”
一直幫助她,為她發聲的知恩歐尼,是最好的知恩歐尼。
顧亦纾很少說話,都是傾聽。她身體狀況沒有李知恩那麼遭糕,心理狀态卻可以說得上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車内沉默好久,像是靜等淚水淹沒窒息。
李知恩抿了口酸澀的液體,連帶淚水都混合了進去。
她問她,“纾纾現在在想什麼?”
顧亦纾沉默片刻,顫着音道:“我在想……鐘铉哥。”
她這時還是沒有辦法平穩地、習慣地念出他的名字,像是吐露驗證某種事實一樣。
這個名字像是一個開關,她的眼淚瞬間像開閘的洪水噴湧而出。
這就是她的執念,顧亦纾深知,和GP一樣深重的執念。
她怔怔地瞄着車玻璃前的那塊光斑,“大家好像都恢複了正常的生活,沒有人再談論他,沒有人再提及他,我知道大家都覺得傷心所以不提。”
自他離開,她總是無緣由地落下淚來,然後昏睡過去,以此消磨時光,逃避現實。整個世界在旋轉,在她眼前颠倒搖晃,連帶自己都成了倒立的俘虜,她想這一定就是死去的感覺,像是朝着不知何處墜落。
“我沒有辦法不去想他,明明是打電話就可以約定見面的關系,那通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了……”
她聲音幾乎含糊在淚水和哽咽裡,聽不清晰,身下的座套都濕濡一片,好像能擰出一盆水來。
“什麼時候可以見面呢?”她迷茫地輕問。
又自問自答:“他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在車站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