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後卸了造型，顧亦纾打算先繞一圈到公司正門見等待的粉絲再從後門坐車離開。

給驚喜的話，假裝成staff正常出去會好吧……顧亦纾拿着禮品袋透過影影綽綽的玻璃幾次确認自己捂得很好，自信地壓下棒球帽，誰成想剛出門就被眼尖的粉絲發現了。

“Calli！”

“老婆嗚嗚嗚！”

一群女孩子眼睛放光地對她發動雷達狙擊。

“莫？”顧亦纾驚愕地擡頭，戴着帽子口罩都能感受到她瞳孔地震，她下意識退後一步，弱小無助地靠着大門：“我的打扮很失敗嗎？”

然後成功引來粉絲們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

“顧亦纾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你影子都美得超群！”

“寶寶你不會想假裝成staff姐姐吧？”

“我們可是愛到連骨灰都能認出來的地步！”

“你們不要笑啊，纾纾做得就是很成功啊哈哈哈哈”

粉絲們你一言我一句，調侃她們寶貝調侃得不亦樂乎。

說好得不笑呢？！

顧亦纾深覺丢臉，把口罩又拉上來一點。

她不願意接受這一現實，耍賴皮道：“等等，我再來一次，大家就當沒有看見我，可以嗎？”

往常清靈的聲線因為疲憊壓了壓音，在暧昧的夜色與柔和的距離中卻顯得異常迷人而姐感，尾音的鈎子初心不改，撒嬌撒得自然純媚。

一群甘做商纣王的女人們立刻昏了頭。

誰能拒絕顧亦纾呢？反正她們不能！

她們自然寵溺地配合。

“好！”

“欸？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纾纾……”

“剛剛有個staff姐姐出來了，纾纾也快下班了吧……”

姐幾個已經演起來了。

好！很好！顧亦纾比了個大拇指，退回去重開。

她照得還是原來那面玻璃，口罩摘了，棒球帽擡高，即使一直忙得團團轉但絕不能表現出班味的顧亦纾滿意地打了個響指，很好，這次是Calliope真人下班。

顧亦纾大搖大擺地走出門，早就探頭盼望的粉絲們看見人影開始歡呼。随着距離縮短，她整個人愈發清晰地暴露在粉絲們面前時，耳邊的嘶吼聲越大。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你好美！”某姐妹一優越的嗓子直接為其他人開了個頭。

“顧亦纾你要不要娶我啊？！”

“啊啊啊啊啊寶寶你特意來見我們嗎？”

SM公司門口常年會有粉絲守着，平常GP在海外巡演，粉絲們也沒理由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返韓的幾天，便一股腦地守在門口。

打上顧亦纾标簽的一片自她出現後，氛圍就如同熱油中的水，燥騰起一片，連帶周圍一圈其他家粉丢被波及。

第一次正主夥同粉絲一起演小品時，其他人勉強看個熱鬧；第二次正主真正出現靠近時，連他們都倒吸口氣，跟着人家飯一起嘶吼起來。

“真的太美了吧……”一旁條蛋雙拼飯已經呆滞了。

身邊邊伯賢唯粉哼了一聲，也沒有反駁。

女人堪堪及肩頸的墨發在鈍白的滌綸針織上衣蔓延出漸長似荊棘的危險姿态，無袖上衣搭配九分緊身牛仔褲勾勒出她朦胧的體态與少年的氣質，飾有鉚釘與銀鑽的棒球帽在模糊的燈下閃爍，卻憑白被下方半掩着的那張臉争得渙散。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糊。

她們一衆意志也跟着齊齊渙散。

混沌間，她們隐約在燈下美人的眼側看到一點朱熾色，如同半死唇煙的火星啜飲。

“是你們特意來見我啊。”顧亦纾對着激動的粉發女孩兒笑道。

她環顧一圈激動席卷疲憊的粉絲，拿出一直放在身後的禮品袋，像代言人一樣展示：“噔噔！都等累了吧，這是我今天下午去釜山帶回來的點心，這家真的超有名，Aurora們一起分着吃吧。”

“嗚嗚嗚太幸福了吧……”

“啊啊啊纾纾愛你喲！”

“果然是秀晶推薦的這家呢！”

“寶寶你吃了嗎？”

“我當然吃啦，今天下午就吃了。”顧亦纾看着粉絲們臉上雀躍的表情，鼓了半邊臉“訓人”：“現在真的很晚了，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的Aurora，應該多多照顧自己，來公司守着真的很辛苦，要是我沒有出來見面不是白辛苦了嗎？”

粉絲哪裡舍得她傷心，紛紛哄她。

沒有萬一型：“艾古……wuli纾纾這不是來見我們了嗎？”

莫名其妙型：“其實平常的活動就是來SM散步的。”

倒打一耙型：“那纾纾你有照顧好自己嗎？”

“呀！真是的！”顧亦纾瞬間炸毛。

才将将回過神的其他粉絲聽見顧亦纾是特意拍攝完來見粉絲的，還帶了釜山的點心，終于忍不住流露出羨慕巴巴的口水。

衆人：我們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在SM的地底。

“纾纾，你回公司是有什麼事嗎？”前排穿着六周年應援衛衣的女孩兒遞過信後就眼巴巴地問。

“是啊，SM真是不當人，這麼晚了還回公司！”

“纾纾你可要好好照顧身體！”

飯們憤憤不平道。

“是有拍攝計劃，希望你們喜歡。”顧亦纾特意漏了點兒底，好轉移粉絲的注意力。

顧亦纾收信收得愈發熟能生巧，邊簽名邊叮囑，“現在真的很晚了，大家要早點回家休息，最好同路的一起搭伴離開吧，安全到家後來官咖和我報平安吧。”

“纾纾今天也要早點休息。”女孩兒戀戀不舍地看着那顆遊移的紅痣，嗅着自家孩子令人心馳神往的氣息，臉紅地将一束香槟玫瑰送到顧亦纾懷裡。

“和大家線下見面後回家，睡得一定會非常香的。”顧亦纾記得這位粉絲是韓國線下十分眼熟的粉絲姐姐，她被塞了一懷花兒也沒太驚訝，衆目睽睽下回頭笑抓着這位粉絲姐姐的指尖短暫輕盈地握了握，“雖然是五月，但是晚上也多加一件外套吧，手指很冷呢。”

因為衆星捧月的美人，懷裡的花理所當然地淪為陪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嗔一怒的風情都在慢放中淩遲着鏡頭前的觀衆，然後是細微而金黃的笑意，含情而專注的水眸，兩隻白皙纖纖的手禮節克制地交握于指尖，動容地流露出情深緣淺。

這一動态鏡頭公開後，斬獲芳心多少已經無法計數。

常言道：“芳心縱火犯就是如此，人總是要适時地愛她一次又一次。”

“救救！A姐吃得也太好了吧！”條飯雙拼粉真的忍不住了。

最後告别，顧亦纾還問了旁邊等候的粉絲要不要幫忙給其他藝人送信，會好好送到藝人手裡的。

酸了一晚上的他粉瞬間星星眼。

那個邊伯賢的唯粉女生小心地遞了信過去，“謝謝你Calliope。”

見顧亦纾對信封上明晃晃的Baekhyun沒什麼異色表現，她舒了口氣。

“今天也辛苦了。”顧亦纾臨到門口又返回來鞠了躬，表情生動地揮了揮爪：“大家，晚安好夢哦！”

見顧亦纾身影消失，原本還略安靜的人群又喧嚷起來。

“我決定了，我要入坑。”條蛋雙拼忍不住要成三拼，語氣正派道：“線上見不到就算了，線下一旦見到Calli，真的很難不愛啊！”

她抱着自己的追星搭子吱哇亂叫。

“是啊……”追星搭子無言地歎了口氣。

*

地下停車場

将其他藝人的信件送到staff那裡後，顧亦纾便獨自抱着花和信件來到停車場。過分亮眼的光直将這一處打得曝光，陰影反而成了安慰物。

上次在停車場受襲雖然沒有給顧亦纾留下陰影，但多少還是有了戒備心。

一直維持的生機笑意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被孤寂落魄的回響沖擊得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反複壓抑的疲倦與困頓，可能是穿得單薄，她隐隐感覺到一絲寒意與沉沉熱壓。

正如同行所預測的那樣，如今的GP因為續約、行程安排等多種矛盾與SM産生了僵硬的嫌隙。

緊張密集的演唱會與專輯發布讓GP自顧不暇，接踵而來的FM之後是韓國國内兩天行程集中拍攝，問題和問題之間沒有絲毫空隙。

從這張專輯開始，顧亦纾她們的權利便大幅縮減，隻剩下選歌權。但凡和公司商議不合理行程的安排，公司便似有若無地提起續約；她們表示需要考慮，公司便不管不顧。

明明還有一年的時候，顧亦纾沒有想到，公司會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惶恐又不磊落。

聽南珂說，今年公司或許有讓她solo活動的安排，如此顧亦纾時隔兩年的solo便很大可能出現延遲，團攻不行，就想要以成員牽制成員，資源傾軋，粉絲不滿，進而各個擊破。

這樣的走向，顧亦纾幾乎能想象到下半年的輿論攻勢。

愛豆是自己不幸福粉絲才會幸福的職業：隐瞞苦痛，隐瞞疾病，隐瞞狼狽，隐瞞危機，隐瞞一切需要且必要的，隻給粉絲漂亮、閃耀、力量、無堅不摧的表面就好，顧亦纾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因為自己所以獲得力量的大家，因為大家而獲得力量的自己，是彼此擁抱的關系，是彼此報喜不報憂的家人。

但其實，變化再多，隻要有永不變更的在，她們就還是她們。

顧亦纾輕輕垂首，面無表情地嗅了嗅這捧花朵的香味，紅色淚痣好像被染了花影，模糊地暈開。

香槟玫瑰的花語是——我隻鐘情你一個。

成旭哥和她說換了一輛商務車接她，她遙遙望了一眼就定位到了，隻有右邊的一點兒數字被擋住，但同樣圓潤的上半身讓她自信又松懈地上了那輛車，奇異地沒有一點兒想要确認抵達消息的意識。

黑色流線的車門幹脆地阖上，溫暖私密的空間流淌着盈盈動人的歌聲，如同安全屋讓她瞬間内陷。是《Lust For Life》，她很喜歡的歌曲，這讓對來人的身份更加确認。

顧亦纾剛坐在習慣的位置，就與斜側方向在副駕駛探頭的邊伯賢撞上了視線。

“前……伯賢哥？”顧亦纾拽着花懵懵地看着他，剛舒緩的意志立刻又緊繃起來，像是被強制架在這裡的人質。

“纾——纾？”他的聲音有些變形，以緻顧亦纾都沒來得及發現其中的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