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者說,他認識那個人在他的世界的同位體。
同位體與同位體之間隻是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人。
也就是說,哪怕在他的世界裡的沃利·韋斯特是一個被正義聯盟認證的英雄,眼前遇到的這個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誰知道他是不是什麼被關在這裡精神變态的狂野殺人犯呢。
洗完手出來,紅頭罩看了一眼依舊半掩着的廚房門,和空蕩蕩的餐廳大廳,他走向外邊,穿過玻璃門走了出去。
來到外邊的空地上,他看到十多歲的傑森站在石榴樹的邊上,而樹枝上站着一隻大鳥。
一米有餘的猛禽看上去結結實實一大隻,但是石榴樹剛剛長出來的纖細樹枝并沒有被壓彎多少,顯得整隻鳥倒有點輕飄飄的不夠真實了。
事實上它也确實不夠真實,那隻是紅頭罩的精神體,他向外延展的精神的一部分而已,并不是一隻真正的鳥。
“沃利喊你吃飯了。”
紅頭罩站在一邊說了句。
說完他在内心露出了一個難以評價的表情,他現在是在做什麼?喊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過去的”自己回屋吃飯?
看起來溫情的畫面卻有着詭異的内核。
雖然眼前之人的行為看起來有些失魂,但是紅頭罩完全能夠根據自己的個人經曆猜測出來傑森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剛剛爬出自己墳墓的幽魂,一個靈魂還未完全歸位的軀殼,一個精神破碎的死而複生之人。
一個過去的他。
一個經曆了他一生中最為糟糕時刻之後的他。
紅頭罩扯了扯嘴角,好似嘲笑了一下自己。
他還是沒那麼好運,能遇上在那一切發生之前的自己,能讓他為另外的自己規避掉可能發生的一切。能讓他有一個機會阻止那件事發生,有一個機會拯救自己。
傑森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順從地走進餐廳裡。他已經很習慣到點吃飯這件事了。
紅頭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可能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他的身上不發生那一切事情,他會是什麼樣子。
他是否也會活得肆意而張揚,是否會像是那個代替品一樣,和同齡的少年英雄們一起活動,還是說他會跟随迪克的步伐,轉頭單飛離開哥譚?
他沒法知道。
就像現在,哪怕有這麼一個特殊的機會讓他遇到了另外的自己,但是他仍舊沒能得到一個改變那一切的可能性。
就像是那一切已然是他的一部分。
紅頭罩站在兩層小樓的外邊,他偏過頭,看着遠景裡哥譚市的景觀。他嘗試過了,這裡一圈的地是被圈起來的,他沒法走過去。遠遠的哥譚市就像是一張貼圖一樣。
這個地方格外古怪,所有不對勁的細節都讓他徒生警惕。
但是這個地方也有一個優點,就是他耳邊的聲音終于安靜了。
不再有狂笑的幻聽,不再有城市裡潮水般的喧嚣,不再有精神圖景在崩潰邊緣時的破碎聲。
就像是他重新站在了懸崖邊,這次沒有任何東西拉住他阻止他掉落,但是他已經不再有下落的趨勢了。他随時可以朝後退一步,離開這萬丈深淵的邊緣。
這處與世隔絕的地方降低了他哨兵能力感官過載帶來的大腦中的混亂,也似乎隔絕了他精神失控帶來的死亡威脅。
這裡是一個終于讓他能夠冷靜下來思考的地方。
“吃飯啦快進來——”
沃利在裡邊喊。
熱騰騰的番茄肉醬意面已經準備好了,他将它們都端了出來,在表面擦上芝士碎。
食物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
“來了。”
紅頭罩收回看向遠處的視線,走進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