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聞鐘笑得很乖巧,他眼眶紅紅的,碎發耷拉着莫名柔軟,估計是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了,這一刻很不好意地強打起精神來,讓自己清醒着和對面人道歉。
“喬先生,抱歉,我們下次約。”
喬晟拿着酒杯,“不着急,”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方聞鐘僵了一下,他不着急自己卻着急,他很難受,但是影響到工作,完不成蕭疏交給他的任務,方聞鐘不敢想一周後如果他還沒進展,蕭疏會不會履行諾言。
畢竟他那麼狠心,說把自己推出去就推出去了,到時候趕出公司恐怕他也不會有多餘的表情吧。
他強忍着鼻酸,臉上已看不出什麼,要跟喬晟再争取一下。
喬晟忽然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或許我可以考慮最近再見你一面。”
什麼?
“蕭疏要和顧芙雅結婚了,是真的嗎?”
“是。”
喬晟笑了一下,他盯着方聞鐘的眼睛,“那你恭喜他們嗎?”
方聞鐘從喬晟的話語中猜到,他和蕭疏認識,恐怕還有他不知道的關系,他麻木地說:“喬先生,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嗤,”喬晟嗤嗤笑道,饒過了他。
“你先走吧,我們下次見。”
看着方聞鐘出去,喬晟站起來,隔着明亮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夜色,又是一個可憐人啊,其實不用方聞鐘回答,喬晟已猜到,蕭疏對他的助理,隻當一個床上的伴,可有可無。
可這個小助理,恐怕已經深深陷進去了。
他和蕭疏的關系,說遠不遠,他們是高中三年的同學,家世接近,沒少接觸,說近不近,他喜歡的一個人,一直苦苦愛戀着蕭疏……
直到三年前,他們親眼看到,方聞鐘偷偷進了蕭疏市區的家,蕭疏有多潔癖有多排斥外人入侵他的領地,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可那天,蕭疏穿着浴袍,頭發還濕潤着,親自來接方聞鐘。
門打開,方聞鐘慌了一下,蕭疏已經攬着他的腰,親上他的脖子。
那時他是震驚的,而他喜歡的人也心碎了,徹底放手。
他們以為,蕭疏有了情人,這個情人恰好是他的助理。
可現在看來,哼,他要和顧芙雅聯姻了,恐怕情人都不是,方聞鐘就是他解決欲望的一個工具……這個工具當了三四年,也是說扔就扔的。
看着方聞鐘今晚落寞的樣子,喬晟一邊看熱鬧一邊唏噓,蕭疏啊,我還真是沒看錯你。
看來你讓他來跟我接洽,還真不是給方聞鐘一個功勞,為他好……
方聞鐘站在大街上,車來來往往,那些晦暗的燈,一一在他眼前閃過,腦海裡滑過很多場面,有下午蕭總和顧芙雅的,有喬晟打量的,有他孤零零一個人行屍走肉穿過熟悉的同事、街景,頓時覺得頭更疼了,方聞鐘上了車。
半個多小時後,蕭疏聽到了門鈴聲。
門打開,方聞鐘被一個人扶着,渾身酒氣。
出租車司機見到蕭疏,一張憨厚的臉上因為夜色和光線,看不出其他表情,隻看到滿臉笑容,“呃,他,他喝醉了,也不說到哪兒,恰好我拉過他幾次,你說巧不巧,就把他送你這兒了,”司機在蕭疏冷淡的視線下,漸漸閉了嘴,在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幹錯事了……
蕭疏走近一步,“方聞鐘。”
方聞鐘聽到朝思暮想的聲音,頭微微頓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不可能,蕭總不可能再出現在他夢裡,他也不能再讓人看出來他喜歡他了!今晚已經差點釀成了大禍,被喬晟點破,他惶恐地害怕再被其他人知道。
于是頭垂得越深,好像這樣就能逃開名為‘蕭疏’的牢籠。
誰料,下一秒他被人強硬地擡起下巴。
蕭疏:“喝醉了?來我這裡做什麼。”
出租車司機看了半晌,方聞鐘人還被他扶着呢,趕緊插話道:“呃,是,是我拉他來這裡的。”
以前好幾次晚上,他拉方聞鐘來過這裡,為什麼對這個乘客印象這麼深呢。
是因為從出租屋來這個富人區的人本來就少見,一到門衛那裡門衛一看方聞鐘的臉,就直接放行了,他就比較好奇,還問過方聞鐘:“你住這裡嗎?”
方聞鐘沒回答他,但和他有過一次談話,那天下雨,他拉方聞鐘是最後一個乘客,抱怨了句‘這麼晚下班,餓死了’,方聞鐘下車時,把他手裡的一個三明治遞給了他。
說他到家了,吃的就給他。
司機就記住了這個沉默好心的客人。
這次看他喝醉酒,就沒想别的把他送到“家”了。
蕭疏接過方聞鐘,對出租車司機說:“謝謝。”
司機見沒追究,客人也被他安全送到了,立馬恢複笑臉,直接走了。
走出半截,他隔着後視鏡看到,後來出現的那個男人,把客人臉掰正,然後看了他幾息,彎腰公主抱抱進懷裡,他們進了門,男人用腳踢上門。
“方聞鐘,”沒了外人,蕭疏喊人的語氣才溫柔了幾分,不再冷冷淡淡的。
方聞鐘以為還在夢裡,睜眼看到蕭疏臉離他那麼近,專注地看着他,越知道這不可能是現實了,隻當還在夢裡。
他伸出胳膊,抱上了蕭疏的脖子。
“醉了,”蕭疏嘴角輕笑了一下。
大概過了一分鐘,蕭疏:“放開去洗澡。”
洗完澡睡覺。
方聞鐘像突然觸發了關鍵詞,“洗澡,”洗完澡之後呢,他抱着蕭疏的脖子,擡起頭用唇貼他的臉。
貼上後,胡亂蹭着,最終吻上蕭疏的嘴唇。
蕭疏捏着方聞鐘後肩的手緊了緊,那力道足以讓方聞鐘疼痛,但他像沒感覺似的,一個勁的和蕭疏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