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阿祁你自己說的。”
沈祁修不免錯愕:“弟子自己說的?何時?”
“你七歲那年,有一次發了高熱,為師去探望你時,你正昏昏沉沉說着胡話。”
許驕的态度顯得很是認真,信口開河道:“你說要找娘,說崽崽好冷……為師便想,你小時候父母就喚你崽崽,是不是?”
沈祁修的表情凝固住了,一張俊朗的臉上盡是難堪。
他壓低聲音問道:“弟子怎麼不記得師尊去探望過我?”
“為師不但去探望了你,還在你桌上留了溫養靈脈的丹藥。你忘了?”
好像确實有這麼件事,但那丹藥不是二師兄留下的麼,和師尊有什麼關系?
許驕怅然陷入回憶,喃喃道:“那時為師初被心魔所困,還能勉強保持一線清明,所以叮囑過小羽多多看顧你。怎料後來情況急轉直下,愈發無法自控,不然也不會讓你平白受這許多委屈。”
“無論緣由,是為師對不住你。”
他語調沉痛,額心銀燦的飛花仿佛跟着暗淡下去,“還有冤枉你偷了劍訣的那次,你受完宗門刑罰,在思過崖底昏了過去,是為師背你回扶月峰,替你療傷的。”
“你十歲生辰放在門口的壽面,也是為師親手做的。做得不好,碗底的雞蛋還煎糊了。”
“還有……”
他講了好幾樁舊事,着重點明不少細節,沈祁修似是有所動搖,漆黑的瞳仁裡閃動着微光。
“那些事……都是師尊做的?”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啊傻孩子!!!
許驕忍住發笑的沖動,笃定地點了點頭。
沈祁修垂下眼睛,不說話了。
許驕見好就收,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對方靜靜思考,悠哉悠哉地斟了杯小二剛送到跟前的美酒,獨自小酌起來。
給自己無懈可擊的表演點贊之餘,他不忘在腦海裡對系統傳音:“系統,你幫我看看,好感值積分增加了沒有?”
系統立刻興奮地回複道:【增加了,增加了!恭喜宿主,沈祁修對您的好感值又加了1分!】
什麼,又是1分???
這小兔崽子油鹽不進,是在侮辱他的演技嗎?!
許驕一口酒險險嗆進喉嚨,為了不至于失态,憋得眼梢都泛紅了。
對面的沈祁修怔了怔,或許以為他在喝着悶酒愧疚傷懷,眼神複雜地抿直唇角,遞了條素白的帕子過來。
“師尊别自責了。我信師尊就是。”
兀自憋得辛苦的許驕:?
行吧,他能這麼理解挺棒的。
在接下來堪稱友好的氛圍中,這頓飯吃了足足兩個時辰,許驕吃,沈祁修溫柔體貼地給他夾菜。
等到實在吃不下了,酒勁兒也有點上頭,許驕站起身,剛要招呼小二結賬,便悚然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沒有錢。
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世界裡流通的貨币是什麼!
那麼誰結賬呢?沈祁修嗎???
沈祁修随他起身,手裡抱着他待會兒要穿的狐裘,疑惑地詢問道:“師尊?我們走不走?”
許驕在社死的邊緣深吸口氣,一臉生無可戀地轉過頭,慢吞吞道:“阿祁……你、你……”
“……你帶錢了嗎?”
沈祁修不可思議地皺着眉,今天最後一縷殺意也煙消雲散了。
他拿出儲物戒裡的銀錢結了賬。
回程路上,一輪圓月撒下溶溶清輝,許驕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椅裡,聽着系統一分一分不斷往上增長的好感值提示音,摸不着頭腦的同時,覺得身後禦劍的便宜徒弟并非一無是處。
會倒酒,會添菜,會給他領口的系帶打蝴蝶結。
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