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笑,倚在他懷裡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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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窗外晨霧正濃,蕭霁仰首阖眼靠着身後的雕花窗棂,呼吸平順安然。甯頌微擡眸,便看到他側臉利落的線條,朦胧晨光從額頭勾勒到咽喉處,高低起伏,最終隐入玄色衣襟下。沒有了清醒時候那淩人銳利的眸光,眉宇舒展,阖上桃花眸睫毛纖長似羽,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玩心忽起,輕輕擡起手來,指尖觸了觸蕭霁眼睫,他有所覺,淺掀眼簾斜睨了她一眼,又阖了眼,唇角揚起懶散弧度,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一下放入懷中,嗓音中帶着惺忪睡意低低道,“再睡會。”
那一瞬的心悸悄然隐去,甯頌微輕笑一聲,想要從他懷中掙脫,雖然睡姿不算舒服,但昨夜那一覺無夢,她睡得格外踏實,此時清醒的很。
蕭霁被迫同她一起醒來,左手擡起在額前,揉按着兩處太陽穴,看上去真的累極了。
“寒鋒。”
話音落下,屋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甯頌微剛剛有些慌得想躲時,就聽到“铛”得一聲,門再次合上。
蕭霁起身出去,回來時便端了一盆熱水放在她面前。
甯頌微:“六刃還會做雜活啊……”
蕭霁:“……并不經常做。”隻有寒鋒站在外面無語凝噎。
待到兩人一切肅整,窗外又開始飄雪,甯頌微簡單挽了個發髻,蕭霁尋來一張面紗遞給她,“軍中見過你的人很少,等等幽弦替你易容之後,你便是陸玉。”
“為何?”她不知道如今局勢已是分明卻還要用陸玉之名。
“蕭宏不會輕易将陸将軍釋放的,所以,陸玉比青陽郡主更容易見他。”
甯頌微了然點頭,她其實一直都未曾問過蕭霁為何要直呼蕭宏名諱,但有關他過去的事,她打聽的太頻繁了,曾經的傷口便是愈合了重新揭開也必然連皮帶骨,他遷就她所以表現得若無其事講給她聽,但不代表他真的若無其事。
幽弦應聲走進屋内,掃了一眼淩亂的内室,眼中神色不言而喻,揶揄地瞟了抱臂等在一旁的蕭霁,不怕死的玩笑道,“捷徑總比正道要坎坷些,郡主,看到你沒事,這世上最高興的應當就是我和刀影了。”
“未免尚早。”甯頌微不掩奚落,反唇相譏道。
幽弦一邊替她易容一邊語氣殷切道,“那是自然,若郡主有任何的差遣,盡管吩咐我倆,尤其是刀影,如若不然,他怕是要連着幾日都不敢合眼了。”
她思索片刻,“倒是真有一事,要勞煩打聽。”
“哦?是何事?”幽弦手上忙碌,嘴也不停。蕭霁聞言,也神色專注了幾分。
甯頌微道,“有一位名叫劉達的将士,原是宣城守軍,受我連累被下獄,能否幫忙将此人救出?”
幽弦神色恍然,“劉達……是個男子。”
他意有所指笑瞥了蕭霁一眼,蕭霁唇角抿出一個頗為不耐的弧度,眼風帶寒掃向他。
“還有素筠,你們将她關了起來,也勞煩一起帶來給我吧。”
蕭霁這才啟唇淡淡問,“見他們做什麼?”
“我自有打算。”甯頌微眨眼,神色諱莫如深,其實她不過是覺得,若她身邊有六刃這樣的高手在,今後也不會遇到昨夜那般危險的境地,劉達是個人品厚重之人,可以任用,而素筠是女子,行事更是方便些,隻不過在素筠這裡,便要看她能不能被說動罷了。
幽弦替她易容完成,甯頌微拿起面紗戴在臉上,他打量一眼很是滿意,蕭霁在身後“啧”了一聲,幽弦搖頭輕笑,也不停留,轉身邊走邊道,“郡主方才交待的事,我們會辦妥的,放心吧。”
離開劉府之前,他們去看了如初,她還昏迷着,但霜刃昨夜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郎中,膽戰心驚的向甯頌微等人解釋如初不會有事,不過是頭遭到重擊需要時間醒來罷了。看那老郎中眼中未散的驚懼之色,身上穿的亂七八糟的衣裳,倒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