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詐的兔崽子就會裝傻!
陸頂雲氣得不輕,腹诽憑你姐妹二人的關系,你會什麼都不知情?
偏偏仗着人不在場,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他忍了忍怒,冷不丁道:“白喑是你什麼人?”
來了!穆檀眉心下一怔,面上卻不顯。
“白喑?似是有些耳熟,好像是,好像是……哦女兒想起來了,應當是去府學聽講時遇到的助講,女兒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既是助講,怎會讓晚嬌見到?”
穆檀眉不慌不忙,思索道:“此次遊學,女兒每逢出門時,姐姐都在馬車上習字等我,或許是那日散學,父親口中的那人,正巧被姐姐看到?”
主座上的人沉默片刻,心裡直犯堵。
“你們倒是規矩。”
穆檀眉一點沒露餡,強把這話當成誇獎,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父親的教誨,我與姐姐從來是牢記在心,事事奉行的。”
陸頂雲怒極反笑,“你既這麼懂事,如今你姐姐尋死覓活,要我委任官媒去那白家議親,你不如幫我想想,應該處理?”
“竟是為了姐姐的親事?”
穆檀眉掩嘴訝然,面上露出痛惜與苦悶之色,遲疑地說:“此事一要顧及姐姐閨譽,二要确保那人可靠,依女兒看……
“父親或許可以派人,暗暗摸查清楚對方的家世品貌等等,若當真是個好人選,父親再請托一位與兩家相熟的同僚,幫忙暗示一二,興許會是個兩全其美之策?”
陸頂雲冷笑,“你倒是舍得出力謀劃。”
“父親謬贊。”
“哼!若是我不想兩全其美呢?”陸頂雲問。
“那父親就得趕在,姐姐非白喑不嫁的風聲傳出去之前,盡快給姐姐另定下一個好夫婿了,”
她故作思索狀,将話引出了出來。
“還是父親另有安排,想讓姐姐招贅?”
“不招贅,難道等着我陸家的家資,被族裡那些旁枝庶親給侵吞掉嗎?”
穆檀眉點點頭,“那父親可有什麼屬意的人選?憑姐姐的家世人才,想來該是世家大族裡不挑門楣的次子幼子,或者沒落勳貴家的庶出子,才算勉強可配了。”
她繼而歎道:“既然招贅,能挑揀的地方也就有限,到底是委屈姐姐了。”
語畢見陸頂雲沉着臉不說話,就清清嗓子故意說:“我也是瞎操心,父親視姐姐為掌上珠,總不會随意給她招來一個身無長物的泥腿子吧!”
陸頂雲心中警覺,臉色難看地盯了她一眼,咬牙笑了笑。
“也不能隻看出身,若那孩子人品寶貴,也可納入——”
“父親!”
穆檀眉冷聲打斷,闆着臉半威半懾地說:“您為官多年,手下料理過多少被吃絕戶的官司?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打着軟飯硬吃的主意,做無本買賣。
“而那些開始還做小伏低,對妻子百依百順的男人,時過境遷,一旦成了氣候……”
她深吸口氣,凜聲道:“到時候您還能壓得住嗎!”
陸頂雲瞪着她一言不發,好半晌,他咬咬牙,竟背手負氣地起了身要走。
穆檀眉心中警鈴大作,猜度出這就是症結所在,哪裡肯讓人溜掉。
她跨前一步,拿自己單薄的身量攔住對方,有意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
“父親,姐姐落了水,平日貼身服侍她的煙芷怎麼沒見?還有她院子裡的那些仆婦呢?”
“主子出事,都是下人失職,我讓她們挨個領家法去了。”
“那煙芷呢?”
陸頂雲冷哼,“她沒看顧好小姐,我讓陸媽媽叫牙行把她發賣了!”
“不可!”穆檀眉飛快地說:“大夫說了,姐姐氣及攻心,若等她醒了,見到打小用慣的丫鬟不在,隻怕會傷及身體。”
陸頂雲不欲糾纏,煩躁道:“你去處理。”
“是,父親慢走。”穆檀眉松氣。
等陸頂雲人影消失,她扶着椅子慢慢坐下,凝神思索了會兒,漸漸推斷出了一個可能。
當她拿招贅人選打探時,陸頂雲雖然極力掩飾,可不自然的反應,無不彰顯出他的心虛,就好像意外被人窺破了心事一樣。
按理說陸頂雲這樣貪心利己的精明人,豈會分不清孰好孰壞,舍了自家的臉面門第,給自己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