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那個家他是多餘的,現在他直接離開那個時空,老爸和後媽帶着上進的弟弟,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可……看眼前的情形,這趟穿越未免太過寒酸。
面對春錦關懷,司楊不敢貿然開口,他現在是趙小寶,而根據幾人話裡得來的信息,趙小寶大概率不會說話。
穿越這種事,古人稱之為借屍還魂,大兇之兆,如果露餡兒,他十有八|九要被燒死。
燒死不是個好死法兒,多疼啊!
見趙小寶神情恍惚直直盯着春錦,半天不動彈,花枝不由得嘁了一聲,“傻子就是傻子,看上去比原來還蠢,虧我還以為摔一跤能把腦子摔好。”
小芽兒抱着花枝的腿晃了晃,“娘說了,不可以說哥哥是傻子。”
花枝把小芽兒從腿上扯下來,“趙小寶就是個傻子,你爹死了,你娘也死了,你跟春錦一樣都是喪門星,離我遠點兒,真晦氣,别粘我身上。”
小芽兒轉頭揪住春錦圍裳角角,眼裡蓄滿淚水,卻不哭出來,看上去可憐極了。
春錦顧不上趙小寶,将小芽兒攬在懷裡輕撫後背,“大伯娘,你要是閑得沒事就去做飯,幫忙送葬的人還等着吃飯呢,别在這裡擠着。”
趙奶奶幫腔道:“春錦說得對,小寶醒了,不要都堵在這屋裡,去廚房幫忙做飯。”
花枝甩着手出門,小聲啐了一口,嘀嘀咕咕,“呸!喪門星!”
全家人都知道花枝的性子,也就懶得兜搭她,各自忙碌,留了春錦領着小芽兒和趙小寶在屋裡。
春錦拿出一身幹淨衣裳,“小寶,來穿新衣裳好不好?身上的髒了,穿上新的才好看。”
“……”司楊依然坐在牆邊一動不動,心道趙小寶是個實實在在的傻子。
這個名喚春錦的女孩兒,手裡拿着打滿補丁洗得發白的衣服,卻能騙他是新衣裳。
傻子好啊,傻子可以随心所欲,想幹什麼幹什麼,吃吃睡睡有人照料。
反正暫時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那就先糊弄着做一會兒傻子吧。
想着,司楊嘿嘿笑了兩聲,一頭栽倒在床上,拉被子将自己卷住。
他感覺昏昏沉沉渾身疲乏,好好睡一覺再說。
看趙小寶傻笑,春錦眼裡希冀漸失。
趙小寶剛醒時,她聽到了趙小寶重複她的話,也聽到了趙小寶條理清晰質問衆人,還以為趙小寶摔一跤因禍得福有了心智。
此時一看,與從前并無什麼兩樣。
司楊聽到女孩兒重重歎息,感覺女孩兒輕輕掀開被子,手腳麻利給他換上幹淨衣裳,隻是他眼皮如有千斤重,無力去理會。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中途春錦叫他起來吃飯都沒能叫醒。
睡至餍足,司楊睜眼便看到春錦纖瘦的背影,頭倒不暈了,就是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噜直響。
司楊張張嘴,話到口邊又咽回去,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個傻子,一個不會說話的傻子。
坐在床邊縫衣服的春錦聽到聲響,回頭看了一眼司楊,也不和司楊交流,放下針線自顧推門出去,不一會兒回轉,一手端着土碗,一手拿着木勺。
司楊不禁喜上心頭,不知道這叫春錦女孩兒是趙小寶什麼人,看來是常年跟在身邊照顧,看他一眼就知道他需要什麼。
待土碗端到跟前,司楊的喜悅一瞬像是被重錘給砸碎了。
那碗裡連湯帶水,不是司楊熟悉的米飯,而是粗細不勻如沙一般,飄着幾張漆黑的菜葉,還有幾塊油锃锃的肥肉埋在其中。
賣相堪比喂豬的泔水,這是人吃的?
雖然從小父母就吵得天昏地暗,母親早死父親再婚,根本沒人管他,但好歹家庭富裕,物質方面從來都是予取予求。
兩個阿姨負責給他洗衣做飯,錦衣玉食長到二十來歲,司楊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想想此刻他爸一家三口别墅豪車,特聘廚師烹調菜式,而他衣不蔽體吃泔水,司楊氣得差點咬斷牙根!
春錦沒有開口,直接連湯帶菜挖了一勺飯,如往常一樣喂在司楊嘴裡。
司楊下意識往外吐,但那玉米面做的飯無孔不入,糊得他滿口都是,根本吐不幹淨。
春錦被司楊噴了一身,她也不惱,隻是可惜落在圍裳上的那塊肉。
昨日給麗娘送葬,村裡族中湊出些大肥肉做菜,晚飯時叫趙小寶起床吃飯叫不起,她擔心趙小寶醒來肉被吃光,特意給趙小寶留的。
這酸菜湯泡飯,再加幾塊肥肉,香而不膩,别提多好吃,不知趙小寶為什麼要吐掉。
尋思不能浪費,春錦把碗放在一旁,從圍裳上撿起那塊肉,用手擦擦就往嘴裡喂。
司楊不由得一把拉住春錦的手腕,這肉剛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沾滿他的口水,還落在了裆前的衣服上,怎麼能再撿起來吃?
她不嫌髒嗎?
手被司楊握住,春錦一愣,而後眉眼彎彎,“小寶想吃啊?那給小寶吃。”
說着,又把肉塞進司楊嘴裡。
“……”司楊硬着頭皮囫囵吞了下去。
春錦笑容愈發明媚,“小寶乖,香不香?别吃這麼急,碗裡還有好幾塊呢。”
司楊強忍着反胃,傻笑了幾聲。
媽的!他懷疑這女孩兒腦子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