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子鋪,看司楊臭着個臉,春錦停住腳步,在他面前蹲下,“小寶,不生氣了好不好?咱們現在有一百文錢,去給你買糖吃。”
司楊擡眼,春錦溫婉的模樣映入眼簾,他眼眶忽地發熱,“你冒雨去撿的柴,流了那麼多汗才運到鎮上,他壓價這麼狠……”
“有什麼辦法?我們的柴确實沒有人家的大捆。”春錦摸摸司楊腦袋,“而且這不是沒有按四文錢一捆賣掉嘛,賣一百文可以了,不算虧。”
司楊正要說什麼,就聽肚子咕噜叫喚,春錦笑開了,“走,我們去買吃的,吃飽了小寶才能快快長大,長大有力氣,背十文錢一捆的柴!”
司楊不禁跟着笑,嫌棄道:“能不能有點出息?”
“我沒出息不打緊,小寶有出息就行。”春錦拉着司楊走入集市,買了兩個沒有餡兒的玉米餅。
兩文錢一個,便宜,個頭還大。
啃着餅,司楊打量四周。
這個集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似他想象中的一個場壩,而是一條街道,街道兩旁建滿了房屋。
房門當街而開,是大大小小的鋪子,有賣布的、賣糕點的、賣豬肉的,還有裁縫鋪、鐵匠鋪等等,倒是什麼都不缺。
在鋪子前面的空地,也有不少人擺攤,大多是農民賣點家中作物。
春錦牽着司楊進了一間鋪子,鼻尖飄蕩墨香,鋪子裡賣的,是筆墨紙硯與書本。
春錦問:“四書五經怎麼賣?”
“姑娘這是全都要?抄制平平有污迹不影響使用的,四書全套二兩銀,五經全套三兩又二錢。”掌櫃模樣的人說:“裝訂精美字迹工整的,便是要更貴一些。”
春錦手緊了緊,面露窘迫,接着問:“那筆墨紙硯多少錢?”
掌櫃倒沒有不耐煩,答說:“看姑娘要什麼樣的,若是名品,幾百兩不足為奇,若是湊合着用,幾兩銀的也可以。”
司楊扯扯她,“我們先去買糖。”
“好。”春錦應着,對掌櫃道:“我錢不夠,實在不好意思。”
掌櫃笑笑,“無妨,歡迎姑娘下次再來。”
出了書店,春錦歎氣不已,“我知道念書很費錢,卻沒想到書這麼貴,看來得想點别的法子……”
“别着急,我們先去買糖,做木瓜涼粉。”司楊惦記着春錦說的木瓜涼粉,順便,買糖應該要去糧油鋪子,他打聽一下價格。
春錦又歎了口氣,“也隻能先這樣了。”
到了糧油鋪子,春錦買了一斤蔗糖,一塊一塊的,紅裡透黑。
蔗糖十九文一斤,倒是有便宜些的饴糖,但饴糖不好保存,也沒有蔗糖來得甜。
司楊看了一圈,趁着春錦數銅闆的空檔,問店裡夥計:“你們醬油多少錢一斤?”
“醬油啊?十文。”
“那黃豆呢?”
“黃豆我們這不賣,但收,六文錢一斤。”
“鹽多少錢一斤?”
“鹽二十五文。”
“小麥呢?”
“小麥也沒有,我們這賣的東西都是從外地拉來的,要買小麥黃豆直接找村裡人買不就得了?”
“哦好……”司楊老實巴交應一聲。
他釀造醬油的手藝是跟爺爺學的,出油率很高,黃豆小麥兩百斤,能出四百斤上下的醬油。
粗略估計,四百斤醬油的成本在二兩銀子出頭,醬油賣十文錢一斤,四百斤能賣四兩銀,接近一半的錢是利潤。
唯一的問題在于,釀造醬油是個漫長的過程,最短也要六個月左右。而且前期投入成本很高,除了糧食成本,還需要場地和很多個曬醬的容器。
少量釀制不劃算,大量釀制沒有啟動資金,這個鎮子也消耗不掉。
司楊歎氣,慶幸自己有份手藝,卻苦惱為什麼不是能立馬生錢的手藝。
又問:“你們賣腐乳嗎?多少錢一斤?”
“什麼腐乳?沒有。”夥計開始不耐煩,“你個小屁孩兒,問東問西又買不起。”
司楊自認脾氣不好,但此時被罵了他一點也不生氣。
他在街上沒看到賣腐乳的,這種比較大的糧油鋪子也沒有,他就是獨一份。
比起醬油,腐乳制作周期相對較短,最多三個月就能出售。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愛吃腐乳,但這個鎮子這麼多人,總會有人愛吃。
而且,腐乳鹹鮮香糯,對于天天吃酸菜土豆玉米飯的人來說,多少算是下飯神器,隻要價格合适,應該不愁賣出去。
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他身上一個銅闆都沒有,不知道春錦願不願意相信他,花錢買原料讓他動手。
春錦付完錢,回頭拉司楊,“走吧,我們去買點饴糖就回家。”
“不是買了紅糖嗎?怎麼還要買饴糖?”司楊過了一把窮日子,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文花,想着能省則省。
沒穿越之前,跟朋友出去吃頓飯随随便便幾千上萬,吃掉普通人幾個月工資也是常有的事,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春錦說:“紅糖是用來做木瓜涼粉的,饴糖是買給你和小芽兒吃的,紅糖十九文一斤呢,總不能把紅糖給你們當零嘴兒。”
司楊:“……”終究是我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