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花枝還沒發作,又說:“但那也沒辦法,咱爹去得早,咱娘口舌笨,外人欺到頭上來,總要有個嘴皮子利索的。”
花枝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那…要不…我以後少說兩句?”
“也不是不行,左右現在小寶能掙錢了,家裡頓頓有油吃,隔三差五都能吃上肉,不再是咱的負擔,用不着再擠兌他們。”
說着,趙大壯頓了頓,“你以後對小寶好一點,萬一,萬一咱們命裡真的沒有兒子,可以望靠小寶給我們夫妻倆養老送終。”
花枝想了想,點頭應下。
她也不是非要針對二房,隻是當初家裡日子過得緊巴,她們夫妻倆勤勤懇懇半輩子,卻掙不得個溫飽,下意識覺得都是二房那堆拖油瓶害的。
自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咒罵兩句心裡不舒坦。
趙小寶開竅後,就不是那麼招人煩了,至少會主動幫着下地幹活,洗衣做飯樣樣不落。
如今更是做腐乳賺錢,惹來多少人羨慕。
讀書也十分上進,張四郎每次來考都贊不絕口。
眼下看來,對趙小寶好一點沒有壞處。
如果以後她生了兒子,趙小寶可以幫補提攜。
趙小寶沒了爹娘,如果她命裡沒有兒子,就把趙小寶當自己的兒子來看。
花枝打定主意,克制住自己毒辣的嘴巴,對司楊噓寒問暖。
幾天下來,司楊渾身發毛,他都懷疑這大伯娘也被人穿了。
好在花枝沒堅持幾天就回到了原樣,司楊終于自在了。
轉眼春節,年夜飯有肉有菜。
吃着吃着,趙奶奶眼含熱淚,“都快入土了,我第一次吃得這麼好,要是麗娘還活着該多好?你爹也好,老二也好,都是福薄的,等不到小寶開竅就去了,一輩子沒吃上一口好菜……”
小芽兒伸手去抹趙奶奶的眼睛,“奶奶,不要哭,我的給奶奶吃。”
趙大壯歎氣,“娘,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啥?”
“小寶出息了,我這是高興的。”趙奶奶抹一把臉,“我看誰還敢說春錦命不好!自從小寶和春錦定親,咱家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
春錦心頭一熱,她終于可以擡頭挺胸從旁人跟前走了。
花枝附和說:“就是!明天初一,春錦你帶上小寶跟我去串門。”
她大約忘記了自己曾經是怎麼罵春錦喪門星的。
司楊搖頭,“我不去。”
這麼多年終于有機會揚眉吐氣,大伯娘又準備帶他出去裝。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看點書。
司楊已經開始學四書了,比起千字文百家姓,四書難了不是一點半點。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古代讀書人這麼艱難了,字體繁雜,沒有拼音,用兩個漢字給另一個漢字注音。
如果自己是土著,不識字從頭學起,那得多痛苦?
司楊想都不敢想,隻能慶幸自己原本就識字,靠着不差的記性死記硬背。
他由衷感謝辛苦研究發明拼音的文學前輩。
司楊準備有空試試,把漢語拼音标點符号什麼的教給春錦和小芽兒,看能不能讓她們識字變得簡單一點。
大年初一,司楊沒出去,倒是老有人來串門。
進門必須要提一下司楊,熱切誇贊的有,陰陽怪氣的也有。
一通應付,司楊頭都大了。
春錦樂在其中,迎來送往的,她喜歡聽别人誇小寶。
張四郎來的時候,司楊蔫頭巴腦坐在院子裡,聽家裡人跟來串門的鄰裡閑聊。
看見張四郎,司楊一下來了精神,“四郎哥哥!”
從前每次都是春錦興奮地叫“四郎哥哥”,這次司楊比春錦還興奮。
張四郎單刀直入,把縣城銷售腐乳的情況告訴司楊與春錦。
“縣城裡很多家鋪子和商行都賣腐乳,應該是從一個地方進的貨,進價八文一斤,運費另出,而我帶去的那四十一斤,以每斤九文錢出手。”
“從我們這裡到縣城,比縣城到府城要近很多,我已經談妥了,送貨上門,不收運費,進價九文錢一斤,你們覺得如何?”
司楊與春錦在心裡算了算,腐乳每一斤的成本不足六文錢,九文錢一斤的話,一斤能賺三文。
這是批發價,如果數量跟得上,完全可行。
春錦問:“四郎哥哥,你談妥了幾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