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關郡

“至貴之金，莫越于謝；至珍之玉，莫出于衛。”路邊有攤販向來往的遊客喊道。謝宵三人行走在城内的主街上，聽着兩側的商販不斷吹噓自家的玉是怎樣的稀世之珍。

季煜禮貌回絕了一個攤販熱情的推銷，不禁有些好奇，轉頭問道：“為什麼這裡這麼多賣玉的啊，這裡以前不是衛國的都城嗎？”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就是靠采玉發家的。”意外地，李安饒回答了這個問題，“也可以這麼說，是靠着采玉，才有了如今的千丈之城。”

三人現在皆是一副尋常遊商打扮，謝宵被夾在中間擠了一路，此時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便朝前沖擠到了前面，背着身倒退着跟季煜解釋：“這裡以前本是個不毛之地，土壤貧瘠資源匮乏，隻有世代生活在這裡、無處可去的人才會選擇留在這裡。後來有一天，一個人在西邊的離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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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

偏僻的村莊裡各處都傳來狗叫，炊煙升起懸在深青色的天空裡。一個瘦小的身影背着背簍，獨自從田梗上走了回來。

破敗的木房門口趴着一隻焉吧的小黃狗，聽到聲響後，它支起耳朵，邁着小短腿“汪汪”地跑向那個垂着腦袋的身影。

小男孩放下背簍，抱起了亂撲騰的小狗，擡起頭時，才發現這似乎已經是個十二三歲的大男孩了，隻是身子幹癟得可憐，臉上滿是髒灰，一雙還算水潤的大眼睛嵌在凹陷的眼窩裡。

男孩的聲音啞啞的，像把老木頭椅子，他親了親小狗脖子上的軟毛，把它放了下來，走進院子裡面，熟練地開始燒柴煮飯。

這是個孤兒。

“啪”一聲響，一塊布裹着的東西從院牆上掉了下來。男孩擡頭時，隻來得及看到頭頂上的兩個小髻。

他走過去，揭開外面的布，露出來一根還冒着熱氣的雞腿。男孩一言不發地啃了起來，還撕掉一片肉丢給了小狗。

隔壁家的雙胞胎兄弟最近總愛找自己麻煩，算算時間，現在也該來了。

剛這麼想着，門口就沖進來一對豁牙歪眼，長得一模一樣的半大小子，他們大聲喊道：“狗兒狗兒，兩條狗兒，沒娘沒爹，真是可憐！”

唱完後一溜煙又從門口跑了，被叫做狗兒的男孩隻是專心燒火，眼神毫無波動。

入夜

狗兒抱着小黃狗在草堆上躺着，眼下剛進秋天，正是不冷不熱的舒坦時候，狗兒卻怎麼都睡不着。

他抱着小狗來到了家附近的河流旁，坐在草地上看着小黃狗撲水裡的石子玩。許多天沒下雨，好多地方的河床都裸露了出來，水很淺露着成片的鵝卵石。

突然，小黃狗汪汪大叫起來，左右跳躍着，似乎是在呼喚主人。狗兒害怕小黃狗是被什麼毒蟲子咬了，趕忙過去圍着它仔細檢查。小狗焦急地咬着主人的衣服，不斷向旁邊的水裡示意。

“嗯？”狗兒從水裡撿出一塊閃着光的鵝卵石，表面就是普通灰褐色的石皮，但似乎……手感有點奇怪？

狗兒找了塊堅硬的石頭，放上去磨了一會兒，再拿起時，看到了内裡瑩潤如脂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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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狗兒的呢，後來就憑着做玉石生意，成了衛國的巨富。他還把玉石的秘密分享給了其他人，帶着整個衛國的商貿都繁榮了起來，平日裡更是樂善好施、濟困扶危。就是昭關城改名叫昭關郡後，如今的郡守朝瑾大人。”

李安饒冷笑了一下，嘲諷道：“你這是從路邊哪本歌功頌德的冊子上看來的？”

“喂喂，你幹嘛這麼憤世嫉俗，你去大街上問一問，十個有九個都是滿口溢美之詞的，我這還算說得中肯的呢。”謝宵叉腰道。

季煜打圓場道：“你們看那邊好像有耍雜技的，咱們過去看看？”

李安饒一言不發，橫行直撞地朝着那個方向闖了過去，路上的人看到她好像要尋仇一樣的表情，紛紛讓道。

謝宵又擠回季煜身邊，抱歉道：“不好意思哈，她……咳……她就是那樣的，可能今天心情不好？絕對不是針對你的，你不要跟她計較，等改天我好好的教育她！”

季煜垂下眼睛，似乎很是沮喪的樣子：“嗯……沒關系，可能我一直都不太讨人喜歡吧。”

謝宵急道：“怎麼會？！哎呀呀你千萬别這麼想，我就很喜歡你啊！”說完便察覺到了季煜眼裡的笑意，不禁懊惱起來，拍了一把季煜的肩膀，挺直腰杆找補道：“咳，心中有愛方能容天地，我是個博愛的人。不必謝我，你自己繼續加油。”

季煜笑容更甚。

等他們擠過去的時候，雜技場子那已經圍了一圈人了，李安饒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謝宵順着她的目光往人堆裡看去，在人群的空隙裡，看到了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跟腳髒乎乎的黑成一片，臉上用顔料畫着奇怪的妝，像一隻咧嘴大笑的猴子。

小女孩喜氣洋洋地站在木箱上，熟稔地說着吉祥話：“各位奶奶爺爺叔叔嬸嬸哥哥姐姐，祝您财源廣進、好事連連、時運亨通、萬事順意，全家身體都健□□活美滿又幸福！”

“唰”，台上漫起了大火，兩個熊熊燃燒的火圈立在了小女孩面前。小女孩雙手舉過頭頂，睜着雙眼，像遊魚一樣迅速地鑽過了兩個火圈，落地時還做了一個前手翻。剛剛站好，便高聲喊道：“祝大家紅紅火火、興旺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