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認為這裡是被神明所遺棄的地方,因此衛國總是受到其餘二國的蔑視,認為這裡就是一片低下的蠻夷之地。梁、謝兩國連年打仗的時候,從未想過要争搶衛國這片地方;梁煥一統天下後,對衛國采取的也是任其自然的放任政策。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人為了獲取力量,竟能做出如此殘忍屠殺之事。
凡人跟修士,雖說都是人,但中間隔着天塹般的差距,就連皇家選擇繼承人之時,也會優先考慮更有天賦的修士。無論是出身多困苦人家的孩子,隻要身懷五行之力,大部分都能擺脫泥沼甚至一步登天。
謝宵從前一直不喜那些恥高氣昂、讓凡人為自己鞍前馬後的倨傲修士,但如今看到這裡滿室的幹屍,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力量果真就是如此令人趨之若鹜的東西嗎?擁有的人利用它、炫耀它,被它沖昏了頭腦;未擁有的人渴求它、稱頌它,為了得到它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謝宵望着那些枯敗的屍體,他們生前是什麼樣的人她已經無從知曉,但是她知道,做出此等惡事、殘害這麼多無辜生靈的人,必須死。
隻有死亡才能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這并非是謝宵一人的決定,也并非是律法的決定。而是隻有死亡,才能送他去面見這些被他殘害的人。隻有被害者,才是最有資格審判殺人者的人。
季煜的聲音再次響起:“萬千血肉之靈彙聚于此,兩座神像所在的地方都有到達這裡的道路,但從這裡卻無法再到地面的神像處。離開之路隻有一條,而且就在這座大廳裡,路徑的盡頭就是能夠受此處陣法獲益的地方。”
“是那座血池嗎?”謝宵看向大廳中央,眯起雙眼問道。
季煜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中複雜的情感,扭頭注視着一臉肅殺之色的謝宵,不自覺地起身,悄悄站到了她的身側,回道:“是的。”
“李安饒,過來!”謝宵對着那邊正哄孩子轉圈圈的李安饒喊道。
“來了來了。”李安饒如蒙大赦,叮囑小芸道,“走了啊,老實抱住我的肩膀,别掉下去了,你丢了我不會撿你的啊。”
李安饒抱着孩子幾步并做一步跑過來,一頭一臉的汗往下滴,也不知是熱得還是累得,仿佛剛在日頭下犁了三裡地,走到跟前便忙不疊的抱怨道:“這死孩……這孩子真是煩死人了,你說這丁點大的屁孩子怎麼這麼難纏啊!”
謝宵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突然想到小芸也是一個很有天賦的靈力者,按理說不可能是出生在衛國的,于是開口問道:“小芸,你是出生在衛國嗎?”
小芸似乎是眼睛被捂久了,突然被叫到有些慌張,她的笑容收了下去,遲疑道:“應該不是吧,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母是在燕國的,是後來才搬到衛國生活的。”
燕國就是蒼雪劍宗下屬疆域的稱呼,那一塊專出天才修士。謝宵莞爾,摸了摸女孩的小鼻子,心道,果然不愧是燕國的姑娘。
“那你說的那個小莫呢?”謝宵又想起了小芸之前說的,告訴她這個地方的那個孩子,應該也是個很有天賦的好苗子。
“他,他的話應該也是燕國吧……我之前聽他提過,但是記不太清了。”小芸在李安饒的懷裡亂動了幾下,抓緊了李安饒的肩膀。
謝宵點點頭,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謝宵長吐出一口氣,在心中做好準備後,強忍不适帶着衆人來到那座翻騰的巨大血池旁,越往近處,裡面流淌的血液散發出的腥臭味就越刺鼻,仿佛要通過空氣鑽入人的七竅之中。既像粘稠的血液,又像滾動的紅色蛆蟲。
“哕——”謝宵一聞到這股味道就惡心得想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季煜把手搭在謝宵肩上,一陣平緩的靈力流入謝宵的身體裡,安撫了她體内抗議的髒器。
謝宵屏住呼吸,拔出圓月劍,将靈力注入到劍鋒,用心感受這裡空氣中陣法的波動,圓月劍循着導向微微顫動,在空中繪制着奇形怪狀的符号,最終這些符号連成了一個字——
“暮”。
謝宵四人再次睜眼時,來到了一處華美富奢的宅邸前面。
正門處的匾額上,赫然寫着“朝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