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叫魂呐?”謝宵正在翻找殿内其他東西,聽到聲音後立刻過來,就着李安饒擡起的手看清了上面的小字。
一行是“暮秋山”,還有一行寫着生辰八字。
之前走出血池封印的密鑰是“暮”,當時謝宵并未過多在意。“暮”字并不生僻,血池背後的主人又大概率是那位姓“朝”的郡守,朝朝暮暮,取“暮”做密鑰并不奇怪。
但依這尊塑像下的名字來看,“暮”字絕對不會是巧合。偏又是小孩的像,不是至親怎麼會接觸到别人家的嬰孩,更别提還有個如此精巧的塑像。
這個叫暮秋山的人,究竟跟那位朝瑾郡守是什麼關系?
照八字來看,這個叫暮秋山的隻比謝宵大上兩三歲,有可能是朝瑾的孩子或者小輩。
謝宵扭頭問李安饒:“你知道,郡守朝瑾是否婚配過嗎?”
李安饒一臉一言難盡,回道:“就我所知……沒有。”
“那他有姐妹兄弟嗎?”
“沒有,他家裡人都死絕了,是個孤兒,哪來的姐妹兄弟。”
“哦……”謝宵拖長了語氣。
李安饒額上又開始冒青筋,臉都憋紅了,說出來一句:“你看出來了吧,這個名字,他爺爺的……”
暮秋山暮秋溪,這活脫脫就是一對親兄弟的名字。如果不是知道暮秋溪是獨生子又是燕國人,謝宵還真要認為暮秋山就是暮秋溪的哥哥了。
即使如此,也很可疑。
再多推測也沒有依據,謝宵轉身看向門口對面另一邊的偏殿。右邊殿裡藏着小孩塑像,左邊殿裡又會藏着什麼呢?謝宵拉着李安饒打算直接去一探究竟,剛出門口,身後的殿宇頃刻間轟然倒塌。
地面狂躁地震動,磚石梁木坍塌的巨大聲浪一瞬之間淹沒了兩人。
千鈞一發間,謝宵把李安饒推了出去,斷裂的瓦片鋪天而下掩埋了謝宵的半個身子,一塊崩飛的石子又重重擊打在她的後腦勺上,把人打趴下了。
“謝明心!”
李安饒剛才似乎走了一小會兒神,此時頓然驚醒,連拖帶拽地把謝宵刨了出來,焦急地問:“謝明心,你還好嗎?!”
“嘔呸——”謝宵吐出一把濁灰,覺得自己快被後腦勺那一下砸傻了,晃悠悠拍着身上的灰塵,回道:“沒多大事。”
環顧四周,前院的三座殿落俨然成了廢墟一片,灰塵漫天、瓦礫滿地,全然看不出曾經的華麗模樣。
後院裡昏睡過去的人也被巨大的響動給驚醒了,謝宵隐隐聽到窸窣的腳步聲,知道另一座偏殿裡的東西今天是不可能找到的了,縱有,也被壓在磚瓦下不知碎成了幾千片。
趁着黑夜,在後院的仆役趕來之前,二人迅速沿着山路朝着山林深處跑去。
“這東西怎麼那麼邪門,突然就塌了?”李安饒抱怨道。
“失去那尊邪像之後,無法再轉化力量,這裡自然就無法運轉了。”謝宵回道。
雖然謝宵差點被砸了個半死,但殿宇的坍塌起碼證明邪像被毀後,這片區域所有陣法封印的運行機制就都被毀了。隻要再砸了另一座邪像,朝瑾多年來的經營就會毀于一旦。盡管不能把他繩之以法,但起碼能保證短時間内不會有更多無辜的修士被卷進來,被迫成為血池裡永遠無法轉世投胎的亡魂。
行至林中深處一片山谷處,一隻黑色的大鳥停駐于潺潺流水旁,殷紅色的眼睛在黑夜裡極為攝人心魄,在月華下扇動着巨大的羽翼。
這是謝宵知道季煜是玄鳳後,第一次見到季煜的的真身,忍不住就着小溪倒映的亮光多打量了幾眼。
……羽毛似乎并不全是暗色的,随着月光流轉,折射出一種近乎是斑斓的色彩,浮在烏黑的軟羽上,跳躍着金石般的璀璨。
謝宵再次坐到玄鳳背上時,感覺好像有一雙爪子在撓自己的心。之前未相識的時候倒是沒什麼,此刻一想到身下的玄鳳是自己朝夕相對的朋友,就覺得怎麼坐都不自在。
“都還順利嗎?”謝宵跟季煜同時問出口,兩個人倒是都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