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臨摹伯父自己,補貼家用了。
一個陌生人,能待她如此,她已然感激不盡。起初也覺出他吝啬來,可如今拿姒嬰對待自己,和對待妹妹一經比對……
溫芷歎道:“甯兒,我如今才知,你與殿下的情誼多深。”
溫甯抱着朱盒,眸底滿是動容,颔首道:“姐姐,殿下一直這樣好。”
可見她那樣與殿下生氣,是她的不是了。
殿下這樣對待她,她卻動辄說他是壞人,嫌他小心眼兒。
想到這裡,溫甯騰出一手,拉住溫芷道:“姐姐,這宅子住不得人。”
溫芷自然知曉這宅子過于簡陋了,前時是因囊中羞澀。
如今有了這些銀票,她可以随意在京城挑選一處寬敞的民宅住下。直至到明年開春科考前,再不必為銀兩錢發愁了。
兩人都是想到便要去做,身體力行的人,反把姒嬰忘了,手牽着手,出府去買新民宅。
西街乃是三教六流的混居之地,販賣衣食住行的店鋪一應俱全。
溫甯自來京城後,一直心心念着能與自己姐姐相逢,一旦與她手牽手,還如舊日的逛了通街,便将什麼都抛到腦後了。
聽及溫芷講起來京的辛酸事,她紅了眼圈。當聽到,她來京後,為科舉備戰,又是滿眼的崇拜。
溫芷道:“甯兒,我瞧這世上的男子與女子也無什麼不同處,他們做得治世學問,我也做得。”
溫甯滿眼崇拜,道:“姐姐,你比他們做得都好。我來京後見過那位狀元郎李時,他如今官居四品,姐姐來日能做一品。”
溫芷愛憐得揉了揉她小臉,她清楚自己是有些才學,然大商人才濟濟,人外有人。
她這的學問到底如何,還要經由這次科舉證明。便道:“學海無涯,我隻求榜上有名。”
溫甯是見過自己姐姐學問的,要她看,姐姐幾年前做出的文章,就比李時這個狀元郎的文章好,做個大商國的狀元綽綽有餘。
她握住溫芷的手,笃定道:“姐姐定能做個狀元,為溫家揚名立萬。”
就連她那聰明的父親,也僅是個探花郎,她相信,姐姐能比父親更厲害。
兩人在西街一通遊逛,凡看上的,也不問價錢,拿手一點,便要店家包起來。
小件尚且好,自有店家派出小二,跟随着兩人,随行提帶着。
若換大物件,便不同了。
賣家具的掌櫃,見來了貴客,忙碌前後,終于點對好家具,擡頭看去,那俊美的公子,與仙女似的小姐,正在執手深情對視。
他并非沒眼色之人,耐心等了會兒,隻兩個女兒家多時未見,彼此的話總也說不完。
掌櫃耐心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公子已然将小姐摟入懷裡,說起了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
掌櫃讪讪上前,小聲問:“公子,小姐,您看,東西已然點好了數目,不知二位現居何地,小的也好命人将家具送入府宅?”
溫芷摟着溫甯,低眸去看她。
溫甯為她摟抱着,也擡眸去看她。
兩人對視一眼,怅然同歎:“我們似忘了,買家具前,要先買宅子。”
掌櫃臉上神情微變,面皮抽搐着,試探問:“那二位選好的家具?”
溫甯從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個白錦荷包,頗有豪情地甩到掌櫃手裡,道:“東西自然要的,這是銀子。”
掌櫃接住荷包,一陣賠笑,正要解開荷包的繩扣,去看荷包裡的銀兩,忽然看着兩人身後愣住了。
兩人身後,姒嬰披着輕裘,面無表情地站在店鋪門前。
溫甯尋着掌櫃震驚的視線看去,當看到姒嬰,也愣了。
掌櫃忙上前行禮:“姒大人。”
姒嬰低眸看他一眼,颔首,餘光一掃他手裡自己的荷包,看着摟着溫甯的溫芷道:“二位東西挑好了?”
溫芷将溫甯松開,以男子禮向他一拜:“多謝姒大人慷慨解囊。”
掌櫃看了眼他白裘下的白錦袍,又看手中的荷包,頓感這荷包成了燙手山芋。
他小跑上前,将荷包還給溫甯,道:“原來二位是姒大人的朋友,今日二位挑選的家具,小的全數贈送。”
溫甯接回荷包,看向姒嬰。
她隻顧與姐姐一起逛街,似将他忘了。
姒嬰向她伸出手掌。
溫甯不由向他走去,牽住了他手,道:“我與姐姐買了許多東西,卻忘了買宅子之事。”
姒嬰沒說話,而是帶着她來到對街,一間挂牌兜售宅子地皮的店鋪門前。
那小二一見是他,忙迎上前,恭恭敬敬地問:“大人看中了京城哪間府宅?”
姒嬰道:“本官的未婚妻有個哥哥前來京城參加科舉。”
小二聽完,偷眼去看溫甯。
溫甯臉上燙得厲害,想松開姒嬰的手解釋。
姒嬰手勁很大,牢牢桎梏着她手,她幾經擺脫,沒能擺脫出來,氣道:“我不是你未婚妻。”
溫芷從兩人身後走來,笑道:“甯兒,你與姒大人有着父母之命,怎就不是未婚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