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僅一張床,沒有桌椅,也沒有櫃子。換洗的幾身衣裳都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床腳。喝水杯子擱在窗台,吃飯的碗筷則在杯子旁側。
見到這幕,許是喚醒了原身留下的些許記憶,褚音隐約想起來,本來這兒是有桌椅的。後有人來來回回的借用,多次便沒再歸還了。
這脾氣也太好了,褚音喟歎。要是她的東西被借了不還,且是平日必需品的話,她怎麼也得大張旗鼓要回來。
正這般想着,有人敲了三下開着的房門。一張可愛俏皮的面孔出現在門口,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朝裡張望。
“哎!你回來啦!”來人自來熟地邁步進屋,笑道:“我剛才上了一趟内門,聽聞裡頭正熱熱鬧鬧談論你呢!”
褚音發現,回到門派後,原身殘留的一些關于此間的記憶能夠被喚醒。
譬如眼前少女,她“記起”對方叫做黃夏。比她大兩歲,現在十八,和内門一位長老的男弟子交好,兩人時常偷偷私下裡相會。
黃夏和那男弟子的事兒在外門幾乎都是公開的秘密了。
内門的人如何看待尚不清楚,外門弟子都睜隻眼閉隻眼的裝作不知道,畢竟有個内門弟子護着黃夏,誰敢說她的半個字的不是?
就算他們想把這件事告到上面去,也沒什麼途徑。畢竟内門是他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想見到内門弟子都很難,與對方說一字半句的更是不可能。
真把這事兒捅到上頭去,且不說有沒有機會實現,到時吃虧的也是外門人。
内門弟子有靈商可以修煉,關系到門派的将來和興衰。每個門派的内門弟子都是尊貴的存在。
到時那内門弟子想必不會受到處分,反而告狀的人會被驅趕出門派。
要知道宗門下各門派的待遇都是極好的,在這裡随便做做活兒都吃得好穿得暖,遠非尋常百姓家可比。
誰樂意被驅逐?
衆人于是隻敢私下裡唾棄地說着黃夏,不看好這對姻緣,待那男子找到了更好的内門相稱女子,想必就會抛棄黃夏。
不過黃夏對此滿不在乎,甚至炫耀過對方送她的一些品質不錯的小玩意兒。
褚音對這些八卦沒甚興趣,見到對方後,隻以禮相待,“黃師姐找我何事?”
黃夏想在這兒找個地方坐下,可惜沒有椅子。至于床鋪,雖然幹淨整潔卻已經洗得發白,并不是她樂意去坐的地方,還不如站着。
黃夏便立在屋中央道:“别看外門這邊對你依然如故,可内門都在談論你呢,說你現在已經得了長老執事們的關注,往後啊,必有好前途!”
褚音對此沒所謂。
畢竟這些人随口的虛無字句,遠比不上綦連朔的承諾。
至少綦連朔是說了就會去做的。
她等着綦連朔明日過來就可。
于是道:“多謝師姐和諸位師兄師姐的關注,我沒甚大本事,實在愧對大家的期待。”十足的客套話,不功不過。
黃夏沒有在她這兒找到什麼有用的話語,顯得有些失望。又說了會兒話,看這人油鹽不進的,隻好悻悻然離去。
褚音有些餓了,最近都沒能好好吃飯。加上衣裳該換洗,等客人走後便出門詢問哪裡可以找到熱食熱水。
“去去去,沒看我們正忙着麼。”有中年男子不耐煩的驅趕着她,“你小孩子家家的不過來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那兒指望我們給你送水送粥?沒這樣的理!”
其實褚音隻是問問哪裡有吃食,并非讓他給送,她可以自己去拿。
偏他故意曲解着大聲嚷嚷。
住處的這些屋子附近,種植了很多菜蔬瓜果,都是他們平日裡需要照料的,每天還要往内門送上許多。
每個人的忙碌都一眼可見。
又好生詢問了幾個人,每人都很不耐煩地應對着。
褚音便也沒打擾正勞作的他們,思量着等會兒要不然看看爐竈在哪兒,自己捯饬些着弄些吃食熱水。
正這般想着。
不多會兒,有人主動給她送來了美食和熱水,甚至,其他東西。
來者是内門弟子。
青年穿着得體的綢緞衣裳,氣質超然。往外門的粗布衣衫堆裡一站,相當的鶴立雞群。
在外做活的外門弟子們,之前褚音過去的時候各個趾高氣昂,此刻見了來人也不由得屏氣凝神,側立在旁讓出道來,恭恭敬敬。
青年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徑直朝着這邊走來。
後面跟着的十幾名穿着内門服飾卻又沒甚修為的人,努力擡着好些東西,艱難邁着步子随行。他們乃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被選定入内門專司服侍。不如内門弟子風光,在外門中也十分得意,見一衆外門弟子分列路兩側,便挺直了脊背神色自得。
一行人在褚音門口站定。
為首的青年主動和她打招呼,“褚師妹,這些東西都是長老們遣我送來的。”
他文質彬彬,十分有禮,微笑着說:“長老們說,聽守門小童禀道,綦連先生不欲你今日勞累去内門相見,便想着明日召見。你此次出行太過勞累,好好歇息着,其餘的事情明日再說。”
之前欺負過褚音的那些外門弟子頓時絕望。
這丫頭偷偷摸摸做了什麼?
居然被内門大佬們重視起來了!
青年又道:“這次你功績榜排名第一。”雖隻有短暫時間,“師父他們都對你贊不絕口,特吩咐贈你法器一個,示意獎勵。”
外門衆人盡皆大驚。
功績榜,對他們來說仿佛神話似的遙不可及的存在。第一名更是可望不可即,猶如天人。
但她一個小小外門弟子,怎麼上去的!
難道說……
她以前的無能都是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