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作為蔣府最得力的打手,吳順知道太多有關蔣府的隐秘了。
他的生死尚屬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則遺禍無窮。
“那車夫的身份,可查清了?”蔣譽冷冷發問。
張管家聞言,趕忙湊到了蔣譽的面前,一副讨好的語氣道:“查清了,此人姓黎,是應國公府的車夫。”
“什麼?”
聽到“應國公府”這四個字,蔣譽面上閃過一絲訝異,“你的意思是,今日阻礙我們計劃的那輛馬車,竟是出自應國公府?”
“正是,”張管家點頭确認,繼續娓娓道來,“吳順被劫走後,我們的人就一直尾随着那輛馬車,親眼目睹它在宵禁前駛入了應國公府。”
蔣譽一聽,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皺眉問道:“那車上乘坐的是何人?”
“據他們說,是一位公子與一位小姐。”
聽完了張管家的回答,蔣譽頓時僵在了原地,内心波濤洶湧。
公子和小姐……
應國公府中,符合這個條件的,不正是程霖和程萋萋兄妹嗎?
可……他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升平巷?還好巧不巧地撞破了吳順的行動?
要知道,應國公府位于城西,距離城東的升平巷可是隔了八丈遠。
難道,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派人去襲擊裴書謹的事了?
這般想着,蔣譽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公子,需不需要老奴派人盯着應國公府那邊?”見蔣譽半天不說話,張管家終是按捺不住,輕聲試探。
那車夫既是國公府的人,在成功捕獲吳順後,定會尋機回府禀報。
若能及時掌握他的動向,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吳順的下落了。
蔣譽聞言,終于從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略作思索,終是搖頭否決道:“不可,那畢竟是國公府,守衛能力不容小觑,我們的人一旦涉足,隻會更快暴露身份。”
“那公子打算……”
“棄卒保車。”蔣譽淡淡道。
盡管他還不知道國公府準備如何處置吳順,但既然此事已成定局,那當務之急便是與吳順徹底劃清界限,無論後續事态如何發展,都堅持咬定對此毫不知情。
畢竟,眼下并無确鑿證據能夠證明是他指使吳順去襲擊裴書謹的,隻要他堅決否認,即便是京兆尹也無法給他定罪。
至于吳順,無非是個替他賣命的下人罷了,就算舍棄了,也還是會有更多更厲害的人主動投靠上來,頂替掉他的位置。
能給他的家人一筆豐厚的補償,也算是盡了自己做主子的情面了。
看着蔣譽那涼薄的面容,張管家心底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将話咽了回去,拱手應承道:“是,公子。”
——
與此同時,應國公府。
青竹院内,夜闌人靜,月上梢頭。
程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終于合上了手中的書卷。
他緩緩起身,将案上攤開的筆墨紙硯仔細收拾規整,随後又踱步至書架前,将剛剛翻看過的書細心歸位。
每晚就寝前,他都會挑燈夜讀許久,盡管明知這個習慣極為傷眼,卻也始終樂此不疲。
收拾妥當後,程霖正欲熄燈就寝,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世子,是我。”
程霖聞言,随手披了一件外衫,然後手持燭燈,轉身推開了房門。
伴随着“吱呀”一聲輕響,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看清來人的面容後,程霖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到來一般,略微颔首道:“黎叔。”
原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派去追捕黑衣人的車夫黎叔。
程霖知道,他此番深夜來訪,定然有要事相商,于是略微側身,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進來說話吧。”
黎叔爽朗一笑,未作過多推辭,徑直步入了屋内。
借着燭燈的光亮,兩人移步至書案旁,于兩側的軟榻上分别落座。
程霖親手斟滿一杯茶,遞給黎叔道:“黎叔辛苦了,先喝口茶再說吧。”
“嘿嘿,世子客氣了。”
黎叔笑着接過了茶杯,仰頭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飲罷,他長出了一口氣,終于開口道:“世子放心,人我已經抓到了,現下正關在城西的當鋪裡,由我那幫徒弟們嚴加看管着,絕對不會出任何岔子的。”
他口中的那間當鋪,名叫“同興當”,明面上是私人經營,實則卻是國公府名下的産業。
為了防止有人滋事,當鋪内配有許多武藝高強的護院,皆是黎叔親自培養出來的高手。
有他們在,自然不用擔心那黑衣人會逃脫控制。
“如此甚好,”程霖滿意地點了點頭,抿唇一笑,“黎叔辦事,果然讓人放心。”
“世子過譽了。”
得到誇獎的黎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道:“對了,世子打算如何處置那小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