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倒吸一口涼氣,又很快冷靜下來,制定對策:“現在就回洞穴全身檢查,現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
隻差把“跟我回去,不然就暴力打包帶走”幾個字擺在明面了。
受到威脅的傑森氣得渾身發抖,如果面前有一隻按下就會全世界爆炸的按鈕,他猶豫一秒都是對手速不尊重,他後退一步,作出誰再靠近一步就要吃槍子的姿勢。
“憑什麼?”青年舉手投足像極了一隻剛掏完插座、炸毛的黑貓,“都說了我沒病!”
蝙蝠俠具有自己完整的一套邏輯鍊,不容他反駁,直截了當丢出重磅結論,“如果你沒病,你就不會反駁我,而是直接離開,或者因為不滿、用暴力對付所有人。”
紅頭罩在心底冷笑。
隻要他有一點跑的預兆,不提蝙蝠俠,西瓦之女說不定會打斷他的腿,她從來不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這和羁押囚犯逼到樓頂還說你别害怕有什麼區别?
在這場大型家庭狗血抓馬劇裡,後半途沉默的亞裔恍覺哪裡不對勁,滿面問号幾近突破面具,“……你們說的,好像都不是,同件事。”
迪克掩面歎了口氣,作為兄弟們最大的那位,哪怕與所有人共處的時間最長,他依然不擅長如何處理家中的火藥桶,向來友好的好好先生此刻也隻能抱以場上唯一的微笑:“我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回去做個檢查,提姆也是,你們突然消失了半個月,阿弗急得幾晚上睡個安穩覺了。确定你沒事後不想待在莊園布魯斯也不會攔你的。”
阿弗就說不定了。迪克在心中補充。
提姆捉住了被一帶而過的重點,“半個月?”
傑森狐疑的眼神在幾人之間打轉,察言觀色的迪克順勢開口,補上最後一記真傷:“這個我們等會兒再談。還有,穿成這樣招搖過市,戈登的頭發又要因為你們飄走幾根。”
大藍鳥明知故問:“你們開車來了嗎?”
紅頭罩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
提姆這才有功夫後知後覺自己不體面的着裝,雙手不得不左遮右掩,堂堂韋恩企業代理CEO再也沒有拿黑卡砸人的底氣,他不可能問布魯斯要走披風,而史蒂芬妮盯着他一副壞笑,修男默默抿緊唇線,不肯示弱給她開口嘲笑的機會。
史蒂芬妮吹了個下流口哨,生怕不能逼瘋純情少男的自尊心。
蝙蝠車僅有四個座位,副駕首當其沖被夜翼挑走,剩下倆個位置也隻有用于押送罪犯去阿卡姆或者黑門才使用的“囚椅”,傑森咧唇,對這個安排頗有微詞,攪局者與黑蝙蝠共同乘上一架機車,他不至于沒品到與倆個姑娘搶車。
他隻能捏着着鼻子坐進“囚籠”。
蝙蝠車咆哮着駛進密道,闖入郊區地底,也正是韋恩莊園底下。甫一進門,陰濕的氣息不遑多讓,緊緊圈住不速之客。
儒雅謙遜的管家提前候在治療區附近,迎接分别從車子上下來的家人,雖說年過花甲,但退役的軍情五處特工彼時腰背筆直,唯有臉頰上的皺紋方能參透他的閱曆。
他臉上罕見地出現一抹淡如水般的微笑,“歡迎到家,提摩西少爺。好久不見、傑森少爺,也歡迎您回家。”
面對阿爾弗雷德,昔日最關照他的老人,傑森總是既覺得虧欠又感到局促,埋在六英尺之下的年歲早已帶走了他稚童時期僅剩無幾的樂觀與友善,花了很長功夫,也不過從牙關擠出一句生硬的問好:“晚上好,阿弗。”
他不合時宜的打招呼方式得到了老人的擁抱。
“你現在更壯實了,小夥子,”老人的語氣從未被歲月磋磨,與傑森十三歲那年一樣,字腔端正又不失和藹,“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肯回來看我這個糟老頭的墳墓。”
當然,英式冷笑話也不會缺席。
自從死而複生後,傑森恨不得血洗哥譚,把那些遭亂全部送進地獄,尤其是小醜,他不願再回到蝙蝠洞,不僅是因為不想看見缺失的家族照,熟悉又陌生的宅邸,最不想承認的是,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阿弗。
他越過了準繩,不止一次,與昔日的諄諄教導相悖甚遠。
就連剛才,他也扼殺了一條生命的可能性,阿弗會因此責罵他嗎?或許就不該問出這種問題,養大布魯斯的老人一定會勃然大怒。
“我從未責怪過您,傑森少爺。”阿弗松開手結束了擁抱,傑森什麼也沒說,卻被他切中心緒。
大家長拍拍“兒子”的肩膀,“我相信布魯斯老爺也是相同,盡管他嘴上不說,其實他隻是生氣你為不值得的人糟踐了自己的雙手——”阿弗順勢整理了下離群之鳥的羅馬領,保持挺立,再次重複:“歡迎回家,傑森。”
史蒂芬妮裝模作樣地抹了抹虛假的眼淚,“哇哦,真感人。”眼神卻在朝被老人狠狠cue了一把的“布魯斯老爺”。
蝙蝠俠不愧是蝙蝠俠,饒是如此情形也無法動搖對工作的敬業,頭盔與披風不摘,就連嗓音也不願恢複披風之下的說話習慣。
站在醫療儀器前的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用命令口吻,“誰先來?”
提姆主動開口,卻是合理合據的推脫之詞:“我得先上樓換件衣服,這身穿得我快要瘋了。”
迪克打趣道:“順便洗個澡,你身上的味兒都把阿爾弗雷德貓熏走了,早上達米安才給它喂了個罐頭。”
提姆走後,剩下的就隻有傑森,于是他隻能全權接下蝙蝠俠的冰冷視線與單方面的安排,青年張嘴就欲反嗆,話到嘴邊又在阿弗的目光中湮滅。
如果說蝙蝠俠的死亡射線殺傷力是一百的話,那大家長阿爾弗雷德則會直接幹碎數據表盤,讓所有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