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梨子徹再度聯系森鷗外時,森鷗外才驚覺已經要跨年了。
港口黑手黨的任務太過繁忙,以至于自那天上梨子徹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已經過了幾個星期了。
森鷗外想起在醫院時,他答應上梨子徹常常見面的條件,不禁有些汗顔,有些心虛的打開上梨子徹的信件。
僅僅是一份小聚,上梨子徹卻鄭重的寫好邀請函,簡單了講述了他最近的境況,成為黑蜥蜴的普通成員後,他似乎忙了不少,即便會和黑蜥蜴有些成員鬧矛盾但也有了不少可以依賴的同伴……
絮絮叨叨之後便是對森鷗外跨年夜的邀請。
真摯、熱情,但……
這有些難辦呢。
森鷗外為難的想,港口黑手黨内部的晚會還需要他來主持,拉攏搖擺勢力,打壓不和諧的聲音,怕是有不少事要做呢。
也許是上梨子徹因身份原因不便參加這場晚會,才會想着在晚會後來一場小小的聚餐吧。
況且……
森鷗外有些惆怅,信封開頭的稱呼依舊是【森醫生】啊,真是變扭的孩子,即便平日和同僚一起“首領”“首領”的叫,但私下裡聯系,依舊隻願意稱呼他“醫生”的身份。
算了,“森醫生”就“森醫生”吧,也算是上梨子徹接受他了,至于什麼時候接受港口黑手黨,真正為港口黑手黨效力……遲早的事。
“麻煩廣津幫我回個話,就說……”
森鷗外笑眯眯的看着代上梨子徹轉交邀請函的廣津柳浪,
“恐怕要來晚些,希望徹君不要生氣為好。”
連廣津柳浪這個前任首領時期就赫赫有名的百夫長都能相處到可以代為轉交邀請函的程度,看來上梨子徹還是太謙虛了,這不是和黑蜥蜴成員混的不錯嘛。
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對了,聽說太宰最近已經恢複到可以遛出醫院了,跨年夜這麼重要的事,總不能讓他落單了呀。”
-
以上便是好不容易出了醫院的太宰治為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的原因了。
港口處,太宰治随便找了個集裝箱堆爬了上去,獨自坐在高處看着地下黑蜥蜴的人忙忙碌碌,直到太陽陷入洋流,天地即将歸于黑暗,這些人才不得不回港口黑手黨,去參加今夜盛大的晚會。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腳踩鐵皮外殼的聲音響起,他懶洋洋的給了個眼神。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債主。”
上梨子徹拍了拍集裝箱上的灰盤腿坐下,略帶怨怼的沖着太宰治說:
“真不明白森醫生怎麼還想帶上你來,請也請不到,找也找不着。”
說着說着,上梨子徹便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遠處夕陽燦爛洪麗,近處港口繁忙嘈雜,盛大的霞色落在他眼裡,宛若清水盛滿裂焰,說不出的蓬勃生機。
說實在,太宰治真的很會選地點,現在的他們宛若少年漫裡面對璀璨世界的主角摯友,即将迎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世界。
可惜他們既不是摯友,也不是少年漫的主角,上梨子徹也此刻頂多算是叫不聽話的孩子回家吃飯的老媽子,太宰治也根本跟少年漫主角的朝氣沾不上邊。
“好看嗎?好看在你眼裡不也是虛假的嗎?”
太宰治的黑泥語言雖遲但到,沒被繃帶纏住的那隻鸢色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裡,空洞、虛無,渾身上下都透着死寂。
“沒有意義的日升日落,沒有意義的人來人往,真是可憐啊!”
太宰治一直覺得上梨子徹真是一個可憐的家夥。
毫無意義的世界所見皆為虛假——明明這樣去看待世界的,卻偏偏還要強打精神,将那一點點的溫柔視若珍寶,假裝過得很好的樣子,把自己的生活過成小孩子過家家的模樣。
他是“債主”,森鷗外是“森醫生”,大佐是“恩人”,下屬是“下屬”,同僚是“同僚”……所有的人在他那裡都有一個代稱
——一個無論是誰都可以頂替的代稱。
明明對周圍的一切都無所謂成這樣,還要堅持和周圍人混成一片,挂上虛假的笑容,真是可憐啊!
上梨子徹對太宰治的黑泥攻擊早已習慣,他不願去深究太宰治的内心,也不在乎太宰治對自己的看法,隻是站起身,望着遠方将盡的餘晖,随口道:
“走吧,這裡風太大了,該回去了。”
風中,黑泥一般少年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自嘲的笑出聲。
“行吧!既然你都這樣邀請了……”
“别貧嘴!我還不想聽你說那麼多!”
“呵!可憐又無情的小心眼。”
久久呆坐的少年踉踉跄跄的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腿,跟着另一個少年走進城市煙火中。
遠處,路燈都亮了。
-
跨年夜這一晚,上梨子徹原本邀請了不隻是森鷗外一人,但可惜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伴,所以最終來的,也就隻有森鷗外
……以及一個不得不來的太宰治。
“上梨子君——小心眼——徹醬——上梨子徹——火鍋要燒幹喽!”
太宰治守在鍋前胡亂的叫着,幸災樂禍的看着上梨子徹忙來忙去的模樣。
“閉嘴!不來幫忙就别來煩我!”
上梨子徹咬牙切齒,手上剁土豆的力道越來越大,惱怒的回頭怒視太宰治,兩人視線交錯的那一刻,倒胃口的移開視線。
反正也把這家夥叫過來了,森醫生那邊反正說得過去了。
上梨子徹反複壓下把太宰治扔出屋子的意圖,手上仍然利落的幹着活。
“小徹——”
一個沒注意,太宰治又摸進了廚房,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
“你真的很會做菜呢……”
上梨子徹打開太宰治摸向刀的手,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