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躺在鋼琴裡的黃金每一塊上都有刻字,密密麻麻,見證少年的成長。
【慶祝愛子小陽鋼琴十級】、【慶祝愛子小陽參加霓虹青少年國際比賽】、【慶祝愛子小陽加入校樂團】……
每一個都刻着時間,每一個都是少年進步的裡程碑,每一個都是父親背後的注視。
真是可惜了……
島田社長想走鋼琴的路線将島田小陽送出橫濱的黑暗,卻從不曾了解島田小陽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島田艾子想讓小陽繼續這樣幹幹淨淨,卻不知她越不讓小陽參與黑暗,小陽在黑暗中陷得越深。
那島田小陽家有關鋼琴的故事裡早就分不清誰對誰錯,或許是對的,或許是錯的,但故事的主人公都已經落幕,還在乎那麼多做什麼呢?
上梨子徹不想評價島田小陽的行為,也不想評價島田社長和島田艾子的行為,他所關注的,現在就隻有擺在這裡的黃金而已。
“刻了這些字,全拿走真是有罪惡感呢……”
上梨子徹若有所思,突然靈光一閃,
“那就全部融了做成貓咪小蛋糕吧!”
“咦——沒品味!”
太宰治面露嫌惡,對上梨子徹的審美提出質疑,
“黃金還是保持原來方方正正的樣子,森先生那家夥才會喜歡的吧。”
“你這沒有想象力的家夥!”
“你剛剛罵人可是把森先生也涵蓋了,你确定還要繼續罵我嗎?”
“啧,讨人厭的家夥!”
“呵,氣急敗壞的小心眼!”
兩人吵來吵去,吵不出個所以然,待兩人都冷靜下來,太宰治冷下臉看着上梨子徹,而上梨子徹郁悶的拽着廣津柳浪的衣角。
按照之前所說的,現在“遺産”已經找到了,該是工作時間了。
“你要是繼續拽着廣津老爺子,那你幹脆跟着我們一起做任務得了。”
聽了太宰治的話,上梨子徹有些動容,但權衡利弊後,他還是默默放下了拽着廣津柳浪的手。
“那你們先去吧……我……還有要事要處理。”
太宰治凝視着上梨子徹,在他僅露出來的眼睛裡,少年額前的碎發遮住部分眉眼,翠色的眸子遠不如剛醒來時的清澈,經過這些天在港口黑手黨的生活,愈發的看不透了。
“手指揉搓、語氣停頓、眼神轉移……”
“算了,上梨子徹,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說着,太宰治面無表情的和上梨子徹擦肩而過,順便叫上廣津柳浪,
“走了,老爺子,他會自己處理接下來的事的。”
-
琴行再度恢複安靜,隻有上梨子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鋼琴邊。
直到樓下汽車發動開走的聲音傳來,上梨子徹才像被激活一樣,目光落在身邊的鋼琴上。
太宰治帶走了廣津柳浪,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了。
上梨子徹坐在了鋼琴前,從蘇醒起就一直沒機會接觸的東西,今日倒是陰差陽錯的碰上了。
手指陌生的放在琴鍵上,前世的記憶在此刻重疊,可如今的身體竟有種隐隐熟悉感。
掏空的鋼琴發出不了聲音,但在腦海裡,随着琴鍵的敲動,記憶會有聲音,奏響一曲無聲的高歌。
原本手指敲不到的琴鍵,随着手慢慢的長開,此時輕輕松松的夠到,原本彈奏艱難的曲子,此刻彈奏的更加的完善。
但……終究無法完美。
一曲畢,上梨子徹愣愣的看着琴鍵,仿佛有餘音在大廳内回蕩。
他好像記起為什麼記憶裡的樂曲能如此連貫。
是那個總出現在他身邊的聲音,在他無法夠到想要摁下的琴鍵時,幫他摁下琴鍵,接通整個樂曲。
偶爾,他也會淘氣的敲着最右側的琴鍵,在制造雜音的同時,隐隐和樂曲的節奏相呼應。
【真是個笨蛋呀!徹!】
“真是個笨蛋呀!徹!”
有聲音好像從身後傳來,上梨子徹詫異的瞪大眼,期待又懼怕的緩緩回過頭。
門口逆光處,有個少年站在那兒,頂着那一頭帽子也壓不住的亂發,雙手自信叉腰,笑得一臉燦爛。
有個名字在心中湧現,拼命想跳出口中
——卻在跳出口中的那一瞬,忘了想要說什麼。
幻影刹那間破碎,門口的光依舊刺眼,刺得人眼睛發疼,上梨子徹這才注意到胳膊上的滴滴水珠。
是雨嗎?可室内怎麼會下雨呢?
再眨眼,感受到臉上的濕熱,上梨子徹恍然,怎麼會是淚呢?
怎麼……會是淚呢?
三兩下抹掉眼淚,上梨子徹起身拍拍灰,轉身走向門口光亮,拿出手機,短暫的等待後,對方接通,
“過來處理一下,黃金帶走,其他……全部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