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的,太宰治頓時瞳孔一縮,做為旁觀者的他終于發現了畫面詭異的違和。
魔人……他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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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桌上的蠟燭已然接近燃盡,幾乎是同一時刻,桌邊的死鼠之屋成員起身離座,就連那一向鬧騰的果戈裡都沒久留。
桌邊一下就剩下費奧多爾和上梨子徹兩人。
上梨子徹對眼前一幕盡收眼底,卻又不着急開口,隻是專心護理着他最近最喜歡的二胡。
坐在對面的費奧多爾見狀倒是笑出了聲。
“徹,你真的很喜歡死鼠之屋嗎?”
這堪稱驚雷的言論在兩人間炸開,上梨子徹停下護理二胡的動作,擡起頭來,滿眼都寫着“陀思你在說什麼呀”的疑惑。
費奧多爾依舊保持着微笑,兩人無聲對視着,兩雙同樣深沉的眸子裡連一絲情緒都看不出來。
這麼些年來,上梨子徹從輕易被看透,到現在已經同費奧多爾一樣将自己情緒盡數掩藏,這樣眼神上的交鋒,已經不知道經
曆了多少次了。
所以,他突然倦了。
于是上梨子徹幽幽開口,語氣平靜到可怕,
“我的答案在你試探那麼久後,你不是已經得出結論了嗎?”
“我想……無論我怎麼回答也改變不了你的想法了。”
“陀思,所以現在,你要怎麼處理我這個隐患嗎?”
蛋糕上靠近蠟燭的奶油有些融化,流至蛋糕邊緣,欲墜不墜。
猝不及防的試探,和猝不及防的攤牌,可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依舊輕松,上梨子徹繼續擦拭着他的寶貝二胡,而費奧多爾笑得
依舊那麼溫和,仿佛剛剛的話題不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僅僅隻是談論明日的天氣似的。
隻是漫長的沉默後,費奧多爾遺憾的低語着。
“真是令人挫敗呢,徹真的很讨厭死鼠之屋嗎?那些看起來那麼真實的情感……真是連我也騙過了呢……”
雖是遺憾的語氣,可費奧多爾臉上卻看不出一絲難過,甚至他淺笑着掏出一把左輪手槍,卻不着急得在手中把玩着,遲遲沒
有對上梨子徹降下最後的判決。
在燭火跳動的房間内,他繼續說着。
“可是為什麼呢?我帶你擺脫你家庭的控制,帶你離開霓虹,帶你學習各種知識,按理說你應該對我死心塌地呀。”
“可你到現在卻仍是這幅随時都能抽身離開的樣子,絲毫不在意你這些年來與我們的牽挂。”
“真是令人費解呀……”
他的尾音随着左輪手槍一起落下,手槍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費奧多爾向前一推,它便順着力道向前滑去。
“所以……”
“果然還是因為,你從根本上,就認為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吧。”
從桌面上的盤子之間滑過,左輪手槍穩穩停在上梨子徹面前,槍口的朝向旋轉着,最終穩穩指向上梨子徹的方向。
費奧多爾的話像毒蛇一樣,一點一點剝出這試探多年的真相。
“就因為……這個世界有異能力,和你的世界截然不同嗎?”
“是它,改變了你的人生,你的經曆,讓你遭受這麼多本不應該遭受的苦難?”
上梨子徹頓住了手,嘴角邊總是帶着的那抹笑意蕩然無存。
“這個世界……有異能力麼……”
他重複着費奧多爾的話,突地笑了。
費奧多爾以為自己同世界的割裂是因為異能力嗎?
可這個世界同過往不同的豈止是異能力?
他所追求的親情,他所盼望的羁絆,他所渴求的能和這個世界真正聯系的一切。
死鼠之屋又何曾給予過他?
他想要親情,死鼠之屋上下就都陪他玩那可笑的、如同家家酒的遊戲,可那像是對待小貓小狗的逗弄情緒怎麼又算得上羁
絆?
更不用提那些無休止的試探和對他異能力的種種猜忌!
内心一直被壓抑的怒氣翻湧着,方才還視若珍寶的二胡墜落在地,上梨子徹丢開手頭的一切,向前抓住了那把左輪。
“是啊,這都被你發現了。”
上梨子徹的語氣裡滿是無所謂,他掂量着手中槍支的重量,笑道:
“真是難為你這個時候還願意和我玩一局‘俄羅斯轉盤’了。”
手槍轉呀轉,最終輕巧的停下,抵在了上梨子徹的脖頸上。
“不過按照你對待叛徒的态度,這轉盤裡,到底是一發子彈,還是六發子彈呢?”
砰——
漫天的彩帶和亮片頃刻間炸起,映着燭火,熠熠生輝!
上梨子徹撥開落在劉海上的彩帶,視線冷冷的越過桌面,望向那位笑得意味深長的青年,而對方雙手撐着下巴,坦蕩的迎上
上梨子徹的目光。
“我怎麼會想着殺了你呢?我親愛的上梨子。”
“這隻是邀請你的一個小小的儀式罷了。”
圖窮匕見,亮片輕飄飄的在空中打着轉落下,這一切的一切,突然顯得格外虛幻。
他笑着,又不像是笑着,他說:
“小梨子,你……願意加入‘天人五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