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從赫爾墨斯那裡問詢萬魔殿的情報,阿光更好奇的是那個應召而來的蛇卵。
顯然,那個蛇卵是活着的,它們以一種畸形嫁接的狀态嵌熔在赫爾墨斯的屍體上,讓人頭皮發麻般蠕動着。
赫爾墨斯半跪下來虛攬着朝他撲來的梅蒂恩,一邊回答了特彌斯關于萬魔殿的情報,一邊分心用餘光注意沉默觀察他異形屍體的光之戰士。
隻見對方快狠準的掐住一隻蛇頭的七寸,幹脆利落的擰斷了它的頸骨,随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廚師專門用于庖丁的小刀,精确的順着皮膚肌肉的紋路剖開異形的連接點,然後抓着那惡心的的東西直接像扯雜草一樣從屍體上扯出來。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簡直比肢解一頭食材更為利落,赫爾墨斯的靈魂為對方冰冷粗暴的動作抖了抖,從中看出了幾分遷怒。
特彌斯從赫爾墨斯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側過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光之戰士脫下身上的披風扔下去,蓋住了從外表上終于正常了的赫爾墨斯的屍體。
“這是什麼?”阿光碾碎了那些解剖出來的異怪,相當自然的融入對話。
“某種實驗品。”赫爾墨斯品嘗着對方冷漠的表情,試圖分析出更多的情報,這将決定他之後的計劃,“如你們所見,我死了,所以那隻是個失敗品。”
“更具體呢?”特彌斯似乎對當前收集到的情報不滿意,漂亮的小臉上是艾裡迪布斯這個職位該有的肅穆,“還有造成萬魔殿異變的元兇。”
“據我所知,萬魔殿已經徹底淪陷了,從獄卒到獄長全都被兇猛創造物寄生融合,他們的靈魂困鎖在異變的生物上,那才是所謂成功的實驗品。”赫爾墨斯說出的話挑戰了特彌斯的認知極限,因為他告知了罪魁禍首的名字,“至于兇手,赫淮斯托斯,我相信你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特彌斯倒抽一口冷氣,臉色不正常蒼白。
事到如今,這已經不是他區區一個艾裡迪布斯能解決的事情了,他需要更專業的救援外援。
特彌斯禮貌告退,尋了個遠離這邊的角落聯系亞馬烏羅提的同事。
赫爾墨斯體貼光之戰士貧瘠的情報,主動解釋道,“赫淮斯托斯是拉哈布雷亞教授成為拉哈布雷亞之前的名字。”
其實阿光根本不在乎這個對古代人來說近乎颠覆的情報,他的側重點完全不同。
他歪了歪頭,認真詢問道,“是他動的手?”
沒頭沒尾的,赫爾墨斯還是理解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他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那隻被毫不留情擰斷脖子的小蛇,他相信對方同樣會毫不留情擰斷對他動手的那人的脖子。
這讓他感到一種由衷的喜悅,整個臉都柔和下來,不過他半垂眼眸,藏起了會洩露端倪的情緒,“抱歉,我不知道,當時我失去了知覺。”
阿光為這模糊而暧昧的回答皺了皺眉,他認真打量了赫爾墨斯半透明的靈魂,對方還是那副溫和腼腆的模樣,尋不出任何不對的地方。
最終,他點了點頭,回應道,“好吧,我知道了。”
話題在這兒告這一段落,赫爾墨斯卻并不滿足于此,十分有魅力的時空旅行者卻将注意力轉移到與他同時被召喚到這裡的亞蒙身上。
亞蒙還是喜歡華麗的長袍和大披風,臉也被骷髅面具遮擋得嚴實,豔麗寬大的羽毛帽分外奪睛。
就是這麼個顯眼的存在,要是收斂自己的存在感,那比幽靈還幽靈,至少特彌斯一眼掃過這個可疑份子,直接把重點放到赫爾墨斯和萬魔殿的情報上了。
亞蒙正趁着這難得的機會打量古代人的實驗場,記憶中殘缺的碎片終于拼接完整。
覺察到光之戰士的接近,就算暫時講和,亞蒙仍然控制不住撕扯這位英雄完美假面的尖刺,這讓他比較快樂。
“怎麼,英雄閣下覺得那些實驗品即惡心又醜陋嗎?但是對于醉心于這個實驗的那位大人來說,這可是傑作啊!”
阿光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倒是挺喜歡這個,我至今還記得被關在水晶塔裡的那個妖豔無比的六獸妖。”
好好一個女魔法師被和她最讨厭的狗妖融合在一起,與那位反抗亞拉戈的英雄提坦一起作為亞蒙敵人的下場展示。
亞蒙在面具後矜持的微笑,“隻是年少輕狂而已,英雄閣下,自從成為無影後,我可就沒碰這些東西了。”
阿光藍眼睛帶着譴責,“需要我回憶一下一團糟的加雷馬嗎?”
還有那個他不想見第二次的阿尼瑪,瓦利斯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容貌被毀得渣都不剩。
亞蒙裂開嘴,快樂又無聲的笑起來,聲音卻是無辜的,“您是指瓦利斯陛下嗎?唉呀呀,那可是芝諾斯殿下為了他親愛的摯友而手刃的父親,我隻是廢物利用而已。”
和亞蒙交流完全是考驗忍耐力,阿光從以太背包裡摸出一塊吸魂晶,冷漠抛出二選一。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進入我手中的這塊吸魂晶,第二,去旁邊挑一個不超過跟寵大小的生物附身,我可以直接帶你走。”
亞蒙兩個都不想選,他興趣缺缺的瞥了一眼吸魂晶底部鮮豔的紅色晶體,挑刺道,“我可以附身在你身上。”
“那恐怕不行。”阿光看他像看一個傻子,“弗雷會揍你的。”
為了證明這不是玩笑,阿光把如影子般的半身叫了出來。
湧動的暗血組成了黑甲騎士,赤金的雙眸在頭盔下不善的瞪向出言不馴的亞蒙,威脅道,“你敢進來,我就殺了你。”
直面殺意的亞蒙裝模作樣倒退一步,動作誇張的咋呼道,“啊,可怕,好兇啊~”
懶得理會對面那個幽靈的作怪,黑甲騎士瞥向不知為何驚訝得瞪大墨綠瞳孔的赫爾墨斯,判斷對方造成的麻煩不足以讓他認真對待後,如每次退場一樣,向着他密不可分的半身單膝跪下,像忠誠的騎士一樣化為暗影消失。
“啊。”站在赫爾墨斯身邊的梅蒂恩驚呼道,可愛的歪了歪頭,努力想出詞語形容她的感想,“剛剛那個,黑暗的,絕望的,痛苦的,好親切。”
比阿光更像她的同類呢,好喜歡呢。
這也是赫爾墨斯感覺到的,就算現在身邊沒有染上暗色的厄爾庇斯花,那個黑甲騎士出現帶來的關于負面情緒的共鳴仍然讓他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