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到永久封閉自我,也痛苦到沉淪中清明一刻。
為了不重蹈覆轍。
蟲族經曆過多次分裂,内亂,南北兩域至今暗流洶湧,境内星球也未曾傷及本源,隻是因得不到生靈繁榮而産生的能量作為“食物”而偶爾沉睡,蟲族對生存土壤的愛惜功不可沒。
“雖然出了差錯,但好在還來得及彌補。”樓璆又說。
歲徊還是悶悶不樂,身體前傾,在樓璆胸口位置蹭了蹭,“等星遊會結束,我可不可以再去一趟聖山? ”
樓璆揉揉他的發頂,柔軟的銀色發絲在暮色下被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嗯,我和你一起。”
“啾——”清越的鳥鳴伴随此起彼伏的振翅聲在他們頭頂響起,樹梢晃動垂落。
倦鳥歸巢了。
*
北山位于最北,接近極北之地,從山腳開始就不再看見綠意,多是荒石,從半山腰開始被白雪覆蓋,越往上越是寒氣逼人。
所幸樓璆和歲徊都有爬聖山的經驗,事先用精神力屏障護了個嚴實,倒也不算費勁(之前繞路不算的話)。
這時天邊已經隐隐約約可見點點星子,被渲染成金紅之色的雲層極盡燦爛輝煌之美,就在其下方,五彩斑斓的巨大泡泡占據了全部視野,看不見邊際。
覆蓋全境的幻境……“這是蜉蝣族的蟲族全出動了?”歲徊驚歎道。
蜉蝣蟲族,原本十二氏族中存在感最弱的一支,各方面能力都一般,能跻身十二氏族全靠數量彌補質量。此外,這一族天賦相當統一,全員【幻術】。
為什麼說是原本,那還得從讓蜉蝣族從小透明一躍成為頂流的八卦,或者說是笑話說起。
二十多年前,身為罕見的A級雄蟲,一出生就寄托了全族希望的少主遊野為色所迷,從黑市買下了一個鬥獸場的雌蟲奴隸。
這種事在南域司空見慣,驕奢傲慢的雄蟲養個逗樂的玩意兒而已,不值一提。
誰知道遊野不是打算玩玩,竟然是真上了心,鬼迷心竅一樣,硬是頂着族老們要集體上吊的威脅和雄蟲們的嗤笑,和人家結了婚。雌蟲從奴隸到雌奴,生下蟲蛋又被遊野力排衆議提為雌侍,并且一直沒有娶雌君。
到這裡為止,這個故事稱得上圓滿,任蟲聽了都得感歎一句真愛。
可就像蜉蝣的天賦幻境一樣,再美的夢,都有醒來的一天。
就在雌蟲懷上蟲蛋不久,遊野不知道是突然抽風還是故态複萌,扔下一句膩了,轉頭另娶新蟲不算,還對雌蟲動辄打罵,放任族人對雌蟲肆意欺辱。
故事到這裡,隻能說紅玫瑰變成蚊子血,又是一個花花公子遊戲人間的故事。
但世事無常,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踹蟲一腳,比如渣雄文搖身一變成雌蟲複仇文。
雌蟲,也就是空将星,是樓璆他雌父微生塵的直系部下,幫上司帶過那麼一段時間的崽。
在空将星将遊野告上法庭,申請離婚時 ,大長老空階和少年期的樓璆也在場。樓璆看不慣一群二百五丢雄蟲的臉,加上覺得空将星和空階側臉莫名相似,偷偷拔了二蟲頭發做了個基因鑒定。
結局是大長老當庭暴揍遊野,遊渺長老試圖勸架被盛怒的大長老無差别攻擊,一起揍成蜉蝣餅。
如此反轉讓天性中除了好戰種田就是八卦的蟲族直呼過瘾,各種改編的打臉小說層出不窮,蜉蝣族,尤其是遊野,一躍成為帝國最大的笑話。
錯把珍珠當魚目,怎麼不可笑呢。
但離婚也離不成了。
十二氏族,蜂族為首,蜉蝣最末,蜉蝣族的族老們當機立斷,用極大的利益割讓換來遊野和空将星婚姻的延續,并不遺餘力支持蜂族一切行動。好好一個氏族,幾乎成了另一個的附屬。
“蜉蝣族有愧,”可不得心虛,虐待人家少主那麼多年,“對蜂族的盛典比自己家還盡心盡力。”樓璆抱臂眺望,想到什麼,忽然轉頭問歲徊:“你收到遊酽濃的消息了沒? ”
歲徊同樣抱臂點頭:“收到了,他說他被空老師關了半個月特訓快死了,有沒有辦法撈他出苦海。”
“你沒回消息? ”歲徊問。
樓璆說:“我才想起來看消息,之前沒空。看定位,他現在應該在我們腳下的位置。”
此時,北山内部訓練場。
空将星好以整暇歪坐在石椅上,接過黑發雄蟲雙手奉上的茶盞,上下掃了一眼自己面前畏畏縮縮的雄子。
“擡起頭。”
遊酽濃極力在雌父面前保持鎮定,隻是額間不間斷滑落的冷汗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看來你人緣不怎麼樣,你自認為的好朋友,可沒一個搭理你的。”空将星将茶水喝完,瞥了身邊的雄蟲一眼,雄蟲接過放到一邊,順從地跪下,将手遞給他。
空将星在雄蟲衣袖上擦了擦,随意把玩着他的手指,也不擡頭看遊酽濃,“平日裝模作樣硬氣,一遇事就畏縮求饒,你倒是和遊野一個樣。”
遊酽濃擡頭,空将星和雄蟲親昵的模樣刺痛了他的眼。
“都這麼惡心。”
雄蟲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