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聽到竟有人問價格,攤主格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晃了晃觸須,看了看自己手裡這倒黴玩意兒,糟心極了。
大部分淪為奴隸的雌蟲都懂得僞裝,裝出一幅溫柔和順的樣子來,想要為自己尋摸一個合适的買家。
對于一些有莊園的雌蟲地主來說,這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但是這一隻雖然體格健壯,但是脾氣賊大,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貨色。
即使有蟲過來詢價,這蟲殺氣騰騰的眼睛和桀骜不馴的樣子也讓一些武力值不夠的蟲駭得不輕,扭頭就走。
畢竟人家是買奴隸的,不是買祖宗的。
不知怎麼搞的,這隻雌蟲體内毒素堆積嚴重,傷口也遍布全身,正常來說根本無法通過自我機能自愈。
格雷想過好多次把這隻雌蟲安樂死,騰出籠子來賣一批新貨,但一直沒下手。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格雷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他不打算供着這位祖宗了。
反正這隻雌蟲身體機能壞的要命,很快就會死掉,如果今天還沒有賣出去,就把它扔到卡布十東邊的垃圾場自生自滅。
但沒想到,他的運氣這樣好,竟然真的有蟲還願意來買這樣的一隻廢蟲!
格雷的眼神從蘭登身上劃過,從那叮叮當當的金屬環佩和幹淨整潔的法袍可以看出,這是一隻來自聖殿高等級雄蟲。
這位雄蟲的信息素非常香甜,他能聞到非常明顯的月季香味。
這是一位慷慨的雄蟲閣下!
他一點都不主動收斂自己的信息素,這樣主動地釋放善意,加上他身邊竟然還有配槍的警衛守護,這讓攤主格雷一下子放低了姿态,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問道:
“閣、閣下是需要雌奴嗎?售價…僅需一星币!”
啊,就是這個價錢,他還擔心有些報高了!
因為這破爛不堪的雌蟲身上血呼拉嚓的,像是永遠不肯臣服的兇狠狸貓,根本不适合買回家做寵物。
他攥住鎖鍊将他拖到籠門口,想要捏住雌蟲的下巴,給買主看看,卻遭受到反抗。
殘破的身體與鐵籠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格雷看到他這樣不給面子,當着蘭登的面狠狠給了他一棍。
格雷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有雄蟲閣下願意買下你,不感激涕零不說,還這樣不識擡舉,瞪!你再瞪一個試試?”
蘭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雌蟲倒了下來,塵灰四濺。
一幅圖畫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腦海。
圖中的雌蟲,身型高大,軍裝筆挺,陽光打在他的發絲,給他的金發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與面前的這隻羽翅斷裂,渾身浴血的雌蟲截然不同。
他神情溫和,唇角微微勾起,手裡還牽着一名幼小的雄蟲幼崽。
雌蟲揉了揉幼崽毛茸茸的腦袋,牽着他在石子路上往前走。
一幅非常溫馨的畫面。
然而此刻,他被攤主狠狠踩入到肮髒的泥土裡,幾乎黯淡了眼底最後一絲希望的光。
他閉上眼。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在肮髒的土地上濺起了一朵塵花。
“别踩了!”
蘭登攥住攤主的手臂,徑直朝他手裡塞了一枚猶帶着體溫的星币。
“這隻雌蟲,我買了。”
“啊,閣下,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攤主捧着這枚星币,像是捧着一個燙手的山芋。
就算是一枚星币,也總比血本無歸好。
說實在的,要是買主不是一名聖殿的雄蟲,他巴不得立即脫手。
可現在那雌蟲躺在那兒,似乎生機全無,攤主格雷都疑心他已經斷氣了。
欺騙雄蟲可是大罪!
為了避免自己後續的麻煩,格雷滔滔不絕地勸告:
“他身體機能殘破,即使是一隻高等種,擁有不錯的自愈能力,但後續的修複肯定還要花掉一大筆星币……”
但這隻雄蟲似乎鐵了心要買。
“好吧,好吧。”
攤主收下錢,随即殷切地說道:“既然您真的打算要,我給您打包一下,也好方便您運回去。”
他從身後掏一個紙箱子,然後戳兩個洞,好讓雌蟲能夠有空呼吸。
蘭登感謝了攤主的好意。
他把那隻斷了翅膀的雌蟲翻過來,手指小心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脈搏雖然微弱,但好歹還能感受到。
但他沒有選擇紙箱,而是到隔壁買了塊白色毛巾。
蘭登把他包起來,像是抱着一隻瀕死的、即将被扔掉的狸花貓,小心地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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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蘭登到家的時候,他感覺到拎着的軀體好像已經要涼了。
蘭登手指抖了抖。
情況很不妙,雌蟲已經進入了一種失溫狀态。
他的呼吸也有些微弱,幾乎難以感知得到。
在蘭登沒有想好是直接把他轉送到公墓埋起來呢還是送到火葬場燒成灰的時候,他的肌膚重又變得溫暖了起來。
确實……生命力很頑強。
确定這隻大号雌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之後,蘭登迅速行動了起來。
星際雌蟲從來不去醫院,都是自己随便吃點藥治一治,然後靠着強大到變态的自愈能力硬熬,熬得過就恢複正常,熬不過去就直接回歸蟲神的懷抱。
但是星際有和醫院無異的聖殿。
蘭登從聖殿給他們配備的各色物資中翻出了一批藥品和保健品,準備先在這名雌蟲身上用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