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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神待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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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眼的上空現出燒雲驚雷,噴湧的四口泉眼呈現出漸弱之勢。蕭遙沉在水中,被九隻錦鯉圍了起來,靈石之光從他體内漸漸抽離,他沒了呼吸。

木堇寒站在岸邊,拔出别在紫袍腰際下的銀柄匕首,當着義王的面說:“你看到了,我的靈石乃兩顆靈石造就的一石雙靈,非比尋常,即便靠近泉眼也不會消散。我遵守了承諾,沒有将靈石真相告訴蕭遙,還望義王你不計前嫌,多給他些提點。”他說完,當即在臂彎處劃了個大血口子,血噴湧而出。

義王矗立在一旁,聽出他話中有臨終遺言的意味,狠不下心施展禦靈術,勸道:“沒了靈石之負,我族離根水可祛你病身,保你性命無憂。”

“沒了靈石,失了五感,沒什麼可怕,但苟延殘喘地活着,與死何異?”

義王向泉眼處望一眼,沒有動靜,這師徒兩人,一個不怕死,一個不想活,以後的事能不能盡在他掌握現在他便看到了端倪,他又氣又急,抓起虛弱的木堇寒,将匕首擲在地上,仍企圖說服他,“有你在,可保四方無虞!”

木堇寒奮力掙開他,看着自己的血染紅了義王的裙裾,冷笑一聲,“你錯了!毒誓術堵得了嘴,卻改不了人心,我不是你期望的定海神針,你說過,無情之人天下無敵!我始終做不了。動手吧!别浪費了這顆靈石。”

義王看他執拗地閉上眼,難掩心中之憾,他狠下心,念着心訣,将他經脈中的靈氣如抽絲般引出體外,漸漸地,一顆靈石在他身前借着水滴之形凝結成了一團霞色水霧。木堇寒倒了下去,蕭遙浮到岸上,義王頗費了些功力才将新的靈石緩緩貫入到他體内,之後,他師徒二人陷入了長久的昏迷。

義王派人将他們送到了南宮,由六個禦靈使日夜輪守,專人看護照顧,他則因移換靈石而疲憊不堪,留在府中靜養。

兩天過去了,他們兩個沒醒來不說,義王自己反倒如同得了場大病一般下不了床。他沒想到一石雙靈這麼厲害,若不是木堇寒親口承認,他這次親眼目睹,他也不敢相信,依靠外力可以讓兩個靈石融為一體。而要将他移換給另一個人竟耗損了他大半的功力。木堇寒的靈石已成功轉移到了蕭遙體中,照爾彌鏡所言,他有十足的把握蕭遙能醒得過來,卻不确定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要觀察他一年半載,甚至更久,他才能放心将一石雙靈的秘密告訴他,不然若讓一個心術不正之人知道了自己擁有此等力量,那他對離國的威脅會讓所有人都寝食難安。堂堂的移幻師木堇寒倒不至于如此識人不善,但小心行得萬年船。這個秘密曾經蠱惑了太多人加入到震族的反叛中。大戰之後,兩位老靈司甚至不惜用毒誓術封住了五位玄術師的口,以避免禍事重燃。然而,毒誓術狠毒保險,卻也有它的弊端。木堇寒的靈石之氣旺盛,用它做引子附毒誓術于他五人身上,他在世一天,毒誓術永不破。

誰會料到,好端端的人說不行就不行了。他們曾經發下的毒誓,不向任何不知情的人提起一石雙靈,否則靈散人滅,過了這麼久,早已被他們嚴防死守地鎖在了心底,沒人敢提起半個字。恐懼壓制得住欲望,不代表欲念蕩然無存。木堇寒的力量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得到了新生,他們都要自由了。他身為義王,身兼太靈司的重任,決定挑起說倒就倒的毒誓術的大梁,成為他們心中那個懼怕的人。

又過了四五日,行将就木的木堇寒突然在一個明媚的早晨奇迹般地蘇醒過來。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禦靈使去了一個往和淵中傳信。諾大的南宮刹時如被人鉗住了手腳般,所有人都驚訝得動彈不得。木堇寒一個人拖着最後的疲憊走到如同還在酣睡着的蕭遙身旁,坐了下來,他紋絲不動,神情漠然,隻上下翕動着嘴唇,口中念念有詞。

義王趕到之時,木堇寒已經無休無止地說了三個時辰。他在門外定定地看着他,聽出了他所念皆是些玄術心法。

“他從醒來都沒停過嗎?”義王問守在這裡的一個禦靈使。

“回太靈司,未曾停下。”

“都誦了些什麼心法?”他接着問。

“依卑職所知,五性心法,已誦完了四個,還差火性的。”他回道。

義王點點頭,沉思良久,神色凝重,道:“等他誦完。”

他于是站在門外靜靜地等他念完了火性心法,才邁步進來。

木堇寒似醒非醒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合目倒在了地上,四五個内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擡回到塌上。不多時,蕭遙醒過來了,卻四肢僵硬神思恍惚。

“送他們回去,湖心島有他兩人熟識的氣息,便于調養。”

義王吩咐完,守着一息尚存的木堇寒遲遲未走,真到了要送他走的這一刻,他心裡仍有不舍。他同他一起走過的青蔥歲月,他們共同珍愛的人,早已離他們遠去,剩下的唯有他們齊心守護的國。他原以為過往終究會被時間沖淡,但他所擁有的大把時間,仍彌補不了他們之間那難以修複的裂痕。

究竟是什麼力量讓他在最後一刻仍忘不了重複着給蕭遙灌輸高等的玄術心法,這其中還有他不甚了了的獨門秘術。木堇寒面容安詳,他隐隐地有種預感,他對自己的死期了如指掌,就好像死是他自己決定好了的一件事,而他的靈石要重新滋養的靈魂,注定将是兩個人合體後的全新的人,他有些惶惑,又有些拭目以待。

當日,一架馬車載着他兩人出了南宮。蕭遙仍昏迷着,他過去的靈識被耳邊的歌聲鎖在夢境之中,那歌聲久遠而空曠,将他帶回到了千暮城。

那是離國結界後的第十一個年頭,蕭遙一家剛搬到靈雀山腳下的千暮城。那時正值開春時節,山上的雪化得不多,但漫山遍野已透出些新綠。他們在城外的半山坡找到了落腳的地兒,一整個春天都在忙着修葺新房。蕭遙跟着搭了幾把手,基本是在幫倒忙,便被他父母放任自流。結果他撒了歡,到他家房子煥然一新了,他也變野了,在玄術學館中惹是生非,在河岸田邊捉魚捕鳥,他爹逮他回家的時候,他舞槍弄棒的勁頭總是不減,一邊乖乖尾随着他爹,一邊回頭喊小夥伴約着明日再來。

“心該收收了!你将來是要出遠門拜大師父的,别跟他們厮混!”這一天他爹沉下了臉。

“爹,我跟他們都比過了,玄術沒一個比得上我!”蕭遙小跑幾步跟上,仰起頭等他爹誇他。

“咱們初來乍到,這裡又不是震族人的地界兒,收斂些好!”他爹停下步子,低頭盯着他,他兒子的十八般武藝似乎成了他眉頭上新長出的十八般煩惱。

蕭遙察言觀色,看到他爹這樣的神情,不敢廢話,恭敬道:“孩兒知道了!”

如此,消停了兩日,蕭遙又開始變着花兒地闖禍,今日鐵鍋燒水把鍋燒裂了,明日魚食喂多把魚撐死了,出門一天,回家鞋底都能掉了。他爹知道自己這個好大兒,一天打還是不打,他都一樣上房揭瓦,索性省着力氣補補快要費盡了的心神。蕭遙也很争氣,可以保持着好一陣兒壞一陣兒的規律,他爹媽好歹偶爾可以喘口氣。他們知道,他一刻也閑不住的性子主要是精力過于旺盛,管多了反倒适得其反,所以他們給他的底線就是不要妨礙到别人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眼。

然而,有一天,有人在蕭遙的父母面前告了他的狀,他的好日子也到了頭。來人是誰,蕭遙和他父母過後都記不大起來,具體說了他什麼不是,在他爹娘眼裡無非是小題大做。但蕭遙記得清楚,人說,你兒子現在成了孩子王,整天吆五喝六的,在學館不好好聽課,害得他們家娃子也對玄術失了興趣。

蕭遙不以為然,他爹娘也是面上客氣。過後,他爹還跟他娘說:“腦袋瓜子笨,還要賴上咱兒子。”不過說歸說,也因此訓了他幾句,自此後,越發擔心他收不了心,精力會往歪了跑。

“給他找點兒事兒幹!”有一天他娘提議。

于是乎,他爹打聽到了趙文蘭家。

最先提起趙文蘭這個人的其實是蕭遙。他學館裡的老先生有個大孫子愛欺負人,有天闖了禍,被他揪着耳朵親自跑趙文蘭家裡賠禮道歉。蕭遙幸災樂禍告訴他爹,他爹聽着新鮮,這位學館的先生德高望重,平日很有些派頭,不像是随随便便向人低頭的主兒,就多問了幾句。

“他孫子惹的是誰?”他問。

“趙文蘭!”蕭遙漫不經心,“我知道她家,山腳下,離咱家不遠。”他說完,領着他爹上到樓上廊中指給他看。

春花爛漫的山下房舍不多,住的都是些平常人家,他爹琢磨着,人生地不熟,他兒子愛逞強好勝,管他住着什麼人,要先防患于未然,就說:“你别看别人好戲,先管好你自己!引以為戒!記住!這家人别去惹!”

蕭遙盯着他爹硬邦邦的後背,摸着後腦勺生出十萬個為什麼,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他爹總有辦法把最後的重點落在教育他上面,他習以為常,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他爹繼續在千暮城附近給蕭遙找靠譜的玄術師父。震族玄術師一個也沒有,巽族的倒是一抓一大把,水平如何,各人褒貶不一。這期間,蕭遙跟在他爹屁股後面也見過了幾個巽族的師父,他們都搖頭表示教不了,同時也都提到一個人,那就是趙文蘭。

據他們所說,她是火性靈石,年輕時在山上的心幻師府待過,心幻術了得,早先在私學館中還帶過弟子,經她手調教出來的個個都出類拔萃。他爹看到了一線轉機,再一打聽,又聽說她家出了變故,死了女兒跑了女婿,隻剩她和一個外孫女相依為命,之後,她不但辭了工,連玄術都碰也不碰了,轉而靠刺繡女紅的手藝低調養家,登門拜師的都被她趕了出來。這下子,他爹沒了頭緒,蕭遙卻不急,樂得多閑散些。

一日下了學,他爹在學館外遇到滿臉褶子的老先生急着往外走,他一不留神,蕭遙撒丫子就跑了,他剛把蕭遙揪回來,又被老先生喊住,問他是不是在給蕭遙找師父

“啊……是啊!”他爹猝不及防,這點兒小事都能傳到他耳朵裡,有些不好意思。

“好事兒啊!”他不惱反喜,看着屢教不改的蕭遙,搖搖頭又點點頭,“蕭遙是個好料子,就是皮了些。學館裡能教的有限,外面再找個厲害師父,我看成!不一定非要是震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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