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還是原來的樣子?她想着,一曲彈完,放下琴,走到闌幹前,廊檐上燈籠中的紅燭映在池中泛着幽幽的光影。她坐下來,望着池中的水,後悔此刻不能感靈給蕭遙。她怪自己沒能早點來,他被困在島上這麼多年連家都不回,約莫着他也有他的苦楚。正揣測着,池中忽然升起了一縷水柱,在她面前劃了一抹弧線,又于弧線中淅瀝瀝落成一水簾,幾行字迹漸顯現,她起身仔細看去,念道:
春來複去望長生,芬芳一隅兩飄零。
長夏凄凄懷久遠,三生落落寄誰情。
沉秋浮影疏隔世,淡月濃愁塗青銘。
久望冬去白子暖,離國夢憶流年城。
水簾逝去。是蕭遙!她一躍而起,她隻彈未唱,她父親留下的配詞除了他誰還會知道!她急忙放下手中琴,在園中四處張望尋找。遠遠的,青瓦屋脊上站着一個身影,他在夜色中巋然不動,風吹動着他的衣角,她卻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蕭遙嗎?你是蕭遙嗎?”他離得遠,她輕聲喚他,她知道他聽不到。
池中的水發出汩汩之聲,從荷葉中躍起一排水珠,化作兩個字:等我。塗月溪激動不已,再望向那邊,他卻已經消失不見。這時,平台上走出一個人,那邊沒有掌燈,黑燈瞎火的,塗月溪看不清,隻大概一個魁梧的輪廓。她盯着他充滿希望地等着他走過來現個身。那邊突然一個高聲喊過來:“何人在此喧嘩?莫要作怪,擾了清淨之所!速速離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糟糕,不是蕭遙!塗月溪連躲帶藏地蹲下來,這才想起時幻師空塵守在這兒。結界是沒了,她光顧着彈琴,竟把他給忘了。她剛同他對視許久,這邊光線微弱,但聽說他有重瞳,萬一看清了她的臉,明天來捉她可怎麼辦?她心裡正沒了主意,忽聽那邊又喊一句,“還不走!”
塗月溪一個哆嗦,抱起琵琶,腳底生風,溜之大吉!
次日,塗月溪醒來已日上三竿,府裡一切如常,她奇怪竟記不起昨夜如何入睡,連夢都是空白。蘭姨從府外回來,看到她,問她睡得可好。她不敢提昨晚的事,随口說了句睡得踏實,一覺天亮。蘭姨神秘笑笑,說府裡的人都一樣,都睡了個好覺呢!再深問,塗月溪才知道,原來是時幻師的催眠術昨晚将湖心島罩住了,這哪個能逃得過!
“那蕭遙他們呢?”塗月溪問。
“他們?”蘭姨笑笑,“空玄主留下信,一大早他們就跟禦靈使走了。”
塗月溪一估量,這麼說移幻師沒醒過來,轉而問:“那他們何時回來?”
“這個……說不好,十天半月都有可能,不用擔心,那裡有太、少靈司,他們早晚回來,不會有事兒。”
塗月溪點點頭,他讓她等他回來,所以他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