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夜。
宮牆外陸林風的車馬出了城門,一路馬不停蹄,剛過了隘口入了一馬平川的闊野,一隻巨翼一掠而過,彎月隐遁,荒野上風住了,車停了,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立在原地,撸起左袖。
服下兩顆靈丸靈力大增的古清淺,坐在義王身側從天而降,鎖心術讓所有人失去了意識,卻也隻能維持半柱香的時辰。淩準按部就班,帶着手下查驗了所有人的左臂,火靈印沒有顯現。古清淺走到陸林風身前,一手頂住鎖心術,一手劃出真語手印,雙眼赤紅地盯着陸林風。義王站在她身後問:“陸曉之是你何人?”
“二子。”
“是否你親生?”他再問。
“不是。”陸林風回。
“他在何處?”義王覺得離真相越來越近。
“不知。”
“我問你,他在何處?”義王走到古清淺身前,怒視着他,“為何不知!”
“不聽管束,離家在外,杳無音訊。”陸林風木偶一般表情呆滞。
“太靈司,我撐不了太久了。”古清淺額頭涔出細密的汗珠,再不收手靈力即會反噬。義王隻好收手,将沉夢香吹入陸林風面額,抱起古清淺跨入銀蠱獸脊背,衆人撤去。
宮牆内,蕭遙跟着承幻師的手下,找到了隐蔽在離宮最深處的紫貞宮,原來就是那被換走的貞妃的寝宮。走了個貞妃,來了個跟她長得模樣相像的主子,紫貞宮上下伺候的人有些亂了手腳。蕭遙在周圍觀察了下,聽他們背地裡說話,才知道這個貞妃原來是承幻師為了博北王歡心送進宮的。
“貞妃做錯什麼事兒了?”
“噓……小聲點兒,貞妃是承幻師的人,陛下再喜歡心裡也有疙瘩,今晚送來的這位,聽說才是北魅族的那個正主。”
“正主不正主的誰知道,還不一樣是承幻師給陛下一手操辦,咱們小心伺候着就是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麼着呢。”
看來雷嘯聽來的舊事不假,這個北王無論是不是被魅術所惑,反正都是觊觎陸芙蓉美色,明着得不到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暗搶。隻是聽這話似乎北王對承幻師也有芥蒂,哎,想不了那麼多了,先救人再說。可是怎麼救?
承幻師已經進去了許久,蕭遙不敢輕舉妄動,聽着裡面無甚動靜,他心裡越發慌起來。這淫賊該不會要下手?他正急得團團轉,來了一行宮女,端着水盆衣物往裡進,他靈機一動,隔空移物打翻了水盆。這動靜立馬引來了承幻師的注意,他走出來警惕地挨個兒查看,少不了一番訓斥,蕭遙趁亂眨眼間從廊柱旁瞬移到門廳,又從門廳到圍屏,從圍屏到頂梁,混是混進來了,接下去該怎麼辦?
“陛下馬上就到了,還不快去換盆新的?你們!快去給新主子把衣服換好!”老宦官教訓完那宮女,笑眯眯地看向承幻師。
“今夜我暫守在前面,燈熄之後再走,爾等要守好裡面!禦甲軍隻守在外,除了陛下誰都不準進寝室,陛下要盡興,不得驚擾。”承幻師說完,又四下看了看方才往前面去了。
不多會兒,宮女們拿着換下的衣物推門而出,蕭遙這才找到機會進到裡面。隻見香帳飄飄,高燭綽綽,龍床之上,一彎璧人隐在紗帳之内。蕭遙蹑手蹑腳走到床前,掀開帳子,陸芙蓉輕睡着,隻穿了件貼身的單衣,半搭着一床繡被,如妖似仙。他屏住血脈噴張的鼻息,閉了閉眼,半抱起她,搖了搖,她迷迷糊糊地方才睜眼又跌在他懷裡,像是中了迷術或是吃了什麼迷藥。這下可就難辦了,要想逃還得抱她出去硬闖,可那不就入了禦甲軍的天羅地網成了衆矢之的?
對,該把燈都熄了,隻要把承幻師騙走,剩下的就好對付些。不過,要熄燈還得等北王來?正想着,門外傳來北王的響動,就在他推門而入的一瞬,蕭遙迅速隐到了紗帳後的陰影之中,看等時機。
北王微醉着坐到床邊,挽起陸芙蓉的手,焦灼萬狀,深情款款地喚了她幾聲,她才清醒了些,看清是誰,北王憐惜地說着:“芙蓉,朕對你日思夜念,總算盼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