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凝視着一波波湧将而來的潮水,像挫敗後的狠拳不停地擊打着他的胸口,他莫名地把九月初九這個日子在心底默念了兩遍,緊迫之感襲上心頭。
“你帶他們去狐狸島,我去找芙蓉。”蕭遙說完轉身進了船艙,又囑托燕于飛,讓他不要随船去蘇次國,而要在半路的無屺國下船去找太子妃,她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讓她再安排船送他們一行去羅瀛國避難。
他取來紙墨,留下一封信交給他,說:“到了羅瀛,你便往葉州城去,那裡地處偏僻,鮮有生人,你且帶上此信去找一個叫王衡的人,我曾在西兖國救下過他們一家,你到後隻稱是他家親戚前去投靠,他看了信自然明了。他和他夫人在城内做酒食營生,行事低調也有些本事,可助你們安頓下來。”
待船離去,蕭遙繼續沿着海岸打探去往其他國的船隻,但船來船往,附近的漁民也不甚了了。無奈之下,他隻好以身犯險快馬加鞭趕往夏都,去逼問尹志。找到尹志之時,他正提着一壺酒要回館驿,蕭遙待他轉到無人巷口伏住他,反手将他抵在牆邊,從背後将匕首抹在他頸口,問他陸芙蓉現在人在何處。
尹志奸滑耍賴,梗着脖子硬說她被北魅族人救走了,還想從中掙脫動用靈力。蕭遙二話不說,凍住他半隻胳膊,說:“我就是北魅族的,你還來騙我!再不說,先廢一條胳膊。”
尹志看不見他面容,但從他輕而易舉便使出的玄術中看出來者不善,非其對手,頓時聲音便有些顫抖,說她已經被人押上船送去南燭了。
“什麼船?何時走的?”蕭遙又問。
尹志乃膽小鼠輩,惜命的很,不假思索便将所知一一道了個清楚。再問他具體去往何處,有何目的時,他卻哭嚷着饒命,說他隻是奉命抓人,其他的一概不知。蕭遙滿腔怒火,又恐節外生枝不能殺他,便一刀插入縛住他胳膊的玄冰中,碎冰落了一地,僅差一毫便能連他胳膊一起碎了,怒言:“我且饒你一命,但讓你師父知道,你小命不保。”
尹志癱軟下來,沒想到北魅族竟有這樣的閻王,他哪裡敢告訴他師父,隻趴伏在地上連連稱說知道知道,再擡眼想瞥一眼來者何人時,卻隻看到一道快如燕雀的黑影飛檐走壁眨眼便消失了。
追上那條船是蕭遙要救下陸芙蓉不惜一切代價要做的事。
“你這就回北奎,找你們莊主,三日後沒有我的消息,就派人去南邊尋找芙蓉。”蕭遙對荼葉說。
“那……二公子是被太靈司的人殺的,我……我如何跟莊主交代?這個仇,一定要報!”荼葉面色悲涼,亦帶着十分的怨憤。
“不!荼葉!”蕭遙沒有時間向他做過多解釋,“我此來經太靈司允準,他若有殺他之心,斷不會多此一舉,讓我悄悄助你們脫險,二公子之死背後必另有奸人作祟,真相查出之前,你一定要安撫住你們家莊主,莫要讓他對太靈司誤會加深。”
荼葉壓住心頭的仇火,在此等變數之下,唯有謹遵他師父的囑托。蕭遙交代完,便迎着海風跳上了一艘船。
浩瀚的大洋中,蕭遙孤身一人起風揚帆,借着掌力激起的靈波在浪與浪之間移形換影,向着南燭而去。終于,在接近黃昏時分他找到了那艘尹志向他描述的挂着萬字号旗的商船。他悄悄潛入船中,繞過左舷入得艙中,最終在船尾底艙的暗室中找到了被捆縛的陸芙蓉。蕭遙不費吹灰之力解去她身上繩索,将她叫醒。
還未從昨夜的驚險中走出來的陸芙蓉一睜眼見躺在一黑衣人懷中,不由得驚跳而起,蕭遙看她至少還算清醒,按住她,噓聲道:“是我,蕭遙。”
陸芙蓉聽聲音認出他,這眉目這身影恰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刹時轉憂為喜。外面的看守還沒回來,蕭遙拉起她手便往外沖。陸芙蓉哪管他逃往何處,隻握緊他手跟在他身後,毫無懼色。艙中看守嚴密,陸芙蓉不會玄術,兩人頗費了些周折,還打暈了幾個守衛方升到甲闆之上。卻不料沒走出幾步,迎面便撞上了計安。沒有易顔的他早已失了當日北奎國大玄師的威儀,越發面目可憎起來。他厲聲一吼,轉眼間便圍上了十幾人。蕭遙護着陸芙蓉,與這幾人空手過了幾招,卻都不似一般舞刀弄槍之人,不容他小觑。再看那計安,隻在一旁獰笑着安心觀戰,那嘴臉頗具放冷箭之嫌。
蕭遙拉住陸芙蓉漸漸退到船弦處,往深海中瞟一眼,問她:“你信我?”
陸芙蓉心中害怕,卻握緊他手,努力點點頭。
蕭遙沖她笑笑,“我帶你走,去離國。”說着揮手一道氣旋擊倒衆人,抱起陸芙蓉縱身躍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