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了屋,他便屏退了下人,開口問她:“你在打聽火幻師?”
韶玉瑤心内亂跳,跟人說話問起火幻師府的事兒,他也許早知道了,但她不能說破,便回道:“聽别人說,插了幾句嘴。”
他頗有興緻地“哦”了一聲,闆闆正正地坐下來,作洗耳恭聽狀,問:“他們都說什麼?”
“王公貴胄,玄門之主,能說什麼?”說到這,她忽然也有探一探他的心思,便大起膽子,問,“倒是那木府的少主,卻比他父親還要名聲在外,叫我看,定是個欺世盜名的狂徒。你看着也是這城中有頭有臉之人,就不認得他?”
他不懷好意地笑笑,反問她:“你對他如此在意,卻是為何?”
她猶豫片刻,咬緊牙關,斷不能把真相告訴了他,族内有可能将她賜婚給火幻師之子的事是未宣的機密,即便再給她一千個膽子,她也不好随便跟人亂說,萬一再把她逮回去,那更是前功盡棄,便搖搖頭說:“你不認得就算了!”說完轉身要走。
“我的秘密在你手裡,你有何懼?”他語氣古怪,明顯占了上風,“你不就想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木堇寒!我這麼幫你,你說你還有什麼秘密不肯告訴我!”
他居然承認了!她僵在原地,心裡慌了,這是要明着逼問她了?難不成賜婚的風聲已經傳到了火幻師那裡?她轉過身,發現他連屁股都沒擡一下,心裡更沒了底兒,便擡高了嗓門兒說:“沒有!你若怕連累,那……那我走便是。”
“你不能走。”他語氣溫婉。
她也沒真打算走,舒了一口氣,慶幸着沒被他詐出來。
他擡眼盯着她,用下巴指了指眼尾掃過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她挪步坐過去,忽閃着眼神,感覺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你家裡來人找你了。”他忽然很平靜地說。
她騰地擡起頭,一萬個疑問湧到嘴邊,卻結巴了起來。
他繼續說着,“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找到我們府裡,你要說我是狂徒,那是因為你打聽的還不夠仔細,反正,不管怎樣,我也打聽了打聽你。”
“我有何好打聽的。”她低頭嘟囔了一句。
“隻許你打聽我,卻不許我打聽你?”他怼過去,她不敢吭聲,他站起了身,“聽說,你們離族韶氏好歹也是世家大族,這些年卻畏畏縮縮,老的少的都不思進取,恨不得遠離朝堂回家種地,皆因家裡出了個女娃,出生時有鳳鳴回響,以此兩位老靈司都說,此女孤凰命,将來隻可許配給有王氣之人才壓得住孤,擔得起凰,是不是?”
她撇過頭,不應他,他繼續說:“其實,這本不是件壞事,可是,就這話說得着實不夠嚴謹,這有王者之氣的人,要娶她是不是也要小心思量?王上肯定是不要她的,哪個想做将來的王敢要了她嗎?這要是嫁不好,那可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他說完,看她果然心虛地不吭一聲,自鳴得意,清了清嗓子,問她:“你跟我說實話,那女娃是不是就是你?你要嫁的大官,是不是王上的那個弟弟,義王?”
她擡眼看他,他沒有生氣,反倒有些欣喜,她氣急了,直截了當回他說:“不是!我才不要嫁什麼義王!”話剛出口,她才驚覺說漏了嘴承認了身份,不能再矢口否認,氣得直跺腳。
木堇寒起身哈哈大笑起來,卻不忘火上澆油調侃她道:“你不願嫁給他這個未來的新主,難不成想去伺候王上那個病秧子?”
“你!你實在可惡!”韶玉瑤生了真氣,心裡想什麼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要嫁的人是你……”
木堇寒發覺自己話說過了,以為又聽錯了話,随即問了句什麼。
她及時更正,氣他說:“我……我是說,我也可以嫁給你爹,去給你做後媽!他橫豎是你們震族的王,我這個孤凰估計也擔得起!”她說着,一邊花拳繡腿地上來教訓他。
他躲閃着,喊起來:“快住手!快住手!你這是居心叵測!居心叵測!要不得!要不得!害人害己!”
她停下手,推了他一把。他不明白她為何發這麼大脾氣,哎了一聲,又說:“我……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嫁到木府,我們木家跟你一起都要遭殃的!”
韶玉瑤打人把自己打醒了,她驚怵地看向他,刹時紅了眼圈,她沒有辯駁,拔腿跑了。
命運真是待人不公!韶玉瑤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為情所困變得哭哭啼啼。她的淚都是怨。她如何不知自己就是一枚棋子,若真要把她嫁給木堇寒,那麼,别有用心之人便能成功借她辦成兩件事:為了現在蒙蔽火幻師,也為了将來用“王者之氣”為由除掉他。所以,她注定得不到幸福!他言下之意也斷然不敢娶她!那到底該怎麼辦?一不做二不休,為了自己,還不如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