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示意銀钗:“當作交換。”
“是啊,然後呢?”周爍聲轉眼注意力就跟着走了。
解祈安見好就收,手指觸碰着銀钗,莞爾道:“哎呀,然後下面的情節就得問張陏或者是殿下本人了。”
“解祈安!你耍我玩呢?”
“噓,看戲、看戲。”解祈安頭微微後仰,示意周爍聲往對面看去。
筵席對側,那唱曲人舉起一壺酒,緩緩置入杯子,他手指捏着杯身送到嘴邊,齒貝輕咬,叼住酒杯,目光始終鎖在秦祉臉上,微微仰頭,辛辣的酒水順勢滑下,喉間松動咽了下去,而後笑着:“殿下,您要嘗一杯嗎?”
秦祉不着痕迹地拉開了距離,微微蹙眉,這一轉眼,剛好同對面看過來的三道視線撞在一處。
秦祉微微挑眉,什麼意思?看戲來的?
柏蕭鶴隻字未言,緩緩勾唇:好戲。
解祈安見狀便了然,隻收了便扇,挑着木案上的葡萄吃起來,但周爍聲卻越看越不懂了,這幾人莫名其妙跟他面前打的什麼啞迷。
這人看看秦祉,又偏頭看了看柏蕭鶴,眉頭就沒松展過。
而同樣有着不小的疑惑,但也察覺出幾分不對勁氣息的便是賈文勰了,他手半遮住唇,輕聲道:“主公,你和對面那位現在看起來好像有點……”
“閉嘴,不是你想的那樣。”秦祉面無表情道。
“我還什麼都沒說。”賈文勰說,“主公簡直是欲蓋彌彰。”
“殿下?”
秦祉收回視線,開口道:“你剛剛說什麼都會唱?”
“當然,殿下想聽曲兒了?”這人笑道。
“東門行【1】會唱嗎?”
他躊躇了片刻:“啊?”
秦祉了然點頭,又問:“婦病行【2】呢?”
“這……殿下,這曲子現下唱不太吉利吧?”
“有何不吉利?”
這人一句“不合此景”尚未出口,便聽晉赭王幽幽說道:“此情此景,再适合不過了。”
“就唱東門行。”
這人猶豫片刻,遲疑地開了口:“出東門,不顧歸。”
“來入門,怅欲悲……”
曲調緩緩傳開,筵席間的聲音愈來愈低,最終隻能聞見悲涼的曲調徘徊期間。
“這是...何意?”荀谌聽了半響,才出聲詢問,隻是這一開口,便吓得那人跪地求饒,“蘭、蘭幹相,這曲子...這曲子......”
“你怕什麼?”秦祉說,“本王讓你唱的,還能讓你出事不成?”
“殿下品味獨特。”
“原本也甚少聽這些東西,隻是自西州這一行走來,撞見蘭幹不少新奇事,如今便對這些多了幾分興緻。”
荀谌沉思兩秒,視線微微偏向柏蕭鶴,見柏蕭鶴微微颔首,他旋即道:“殿下不妨直言。”
秦祉右手清脆地打了個響指,隻見廊下崔颉妙拎着一個人,從門外推了進來,這人手腕綁在身後,當即撲倒在地,面色驚恐不安。
“這誰啊?”周爍聲趴在木案上探頭看去,“這演的又是哪出戲啊?”
“啊,這便是那個長吏。”解祈安端詳片刻,偏頭問道,“是吧?”
李竹啟輕輕點頭,并未出聲。
“什麼長吏?”周爍聲低聲問,“靠你們為什麼總是在瞞着我說話啊?”
解祈安輕啧一聲:“你隻管看就是了,保證精彩。”
“徐大人,不妨你自己介紹介紹自己的身份?”身側那人遞來酒杯,秦祉下意識接了過來,卻猛然想起了什麼畫面,略顯僵硬地擱下杯子。
徐生伏在地面,一味抖着:“我、我......”
堂下衆人交頭接耳,目光皆是驚疑,唯有那着靛藍長袍的公子撫茶盞的手微微頓住,他擡眼,無聲地與那人對視,而後目光緩緩移向了斜方的那位小親王。
他旋即收斂神色,低笑一聲,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原來如此。”
他說為何這梌州的晉赭王會突然到府拜訪,扯什麼五年前的都邑交情。
當年他尚且是個小世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邑人雲亦雲,甚至曾有這晉赭王世子或許早已亡故的謠言,受冕之前無人得以相見,封王之後便直接去了梌州,談何舊識新交?
張珏細細打量着那小親王,暗自思考對策。
“你什麼?”荀谌聲線不變,可氣勢徒然大增,“擡頭回話,你到底是誰。”
“我、在下是,是清縣長吏……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