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朕恨學習。
由于朕年年都沒能通過夫子的考核,年年都将父皇氣得抄竹竿揍朕,封朕為太子之事也就一拖再拖,因為父皇說他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于是朕隻能繼續和江禮一起學習。
直到有一天,西蠻來人,母後讓朕去赴宴。
朕想着終于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便帶着江禮興沖沖地去了。
可誰知,西蠻節使左恒王帶着他們的王子,名為修好實則打探,在宴會上左一句“京城繁華”,右一句“兵馬強壯”。
父皇因為當年的戰敗一直耿耿于懷,不僅失了一座城池,還背上了三千兩白銀的外債,内有國庫空虛,外有西蠻虎視眈眈,還有周圍一衆小國在隔岸觀火。
于是父皇每天都殚精竭慮,在國内大力發展經濟,重用商道,開放沿海地區與海外貿易,同時不忘訓練軍隊,幾年下來,依舊在啟、襄、楠各國中穩居第一。
估計是西蠻人有了危機感,特意派人來刺探虛實。
怎麼?就這麼怕我們大凜東山再起,一雪前恥嗎?
思及此,朕就不想給他們好臉色,赴完宴之後,不顧母後的阻攔,拉着江禮就要離開。
然而那西蠻小王子卻是不依不饒地追了出來。
“站住!本王叫你站住!”
朕非常之疑惑,轉過身來盯着這小王子,這小孩兒年齡約摸八九歲,個頭比朕矮一些,如今入秋轉冷,他穿着一身不知是什麼野獸皮毛做的襖子,腳上踩着一雙鹿皮靴,額間還束着一條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繩子,神情頗為倨傲。
朕正了正衣襟,明知故問道:“你誰啊?”
那小王子聞言,氣得臉紅脖子粗,吭哧吭哧道:“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王無禮!”
朕一聽,樂了,這是真傻還是假傻,于是朕像看傻子一般看他:“這裡是凜國,本殿下是凜國的皇子,難道不應該是你對本殿下有禮嗎?”
“什麼凜國的皇子,不還是我們西蠻的手下敗将嗎?你也配讓本王對你有禮?”
是誰将這傻子放出來的?快關回去。
那西蠻王子猶自在那裡叫嚣:“我父王能大敗凜國,将來本王也能,難道你不應該對本王有禮嗎?”
朕:……
朕不想再跟他糾結什麼有禮不有禮的事了,朕想打人。
但朕修養好,沒動手,隻是道:“那還是等到王子有能力與西蠻王比肩時,本殿下再來拜會也不遲。”
西蠻王子更加倨傲了:“本王聽說,貴國唯一的皇子年年書考都不過關,本王可是次次拔得頭籌,赢了你是遲早的事。”
您多冒昧啊。
怎麼朕學習不好的事還能傳到西蠻去?
是哪個亂嚼舌根的說出去的!找出來亂棍打死!
好不容易擺脫了西蠻王子的糾纏,在回漱潇殿的路上,朕問江禮:“那個西蠻王子是怎麼回事兒?”
江禮道:“他是西蠻王最寵愛的兒子,名叫步宇,此次左恒王帶他出來想必也是西蠻王的意思。”
朕吐槽:“不語?本殿下還不言呢。”
出來之前,西蠻王沒教過他規矩嗎?可見是個沒腦子的廢物了。
想到這裡,朕一陣默然,朕竟然連個廢物都考不過??
豈有此理!
朕腳步一頓,在江禮疑惑的目光中,目光炯炯道:“去學習!”
江禮:……?
朕發誓,一定要拿到書考頭籌,于是年前的日子裡,朕洗心革面,發憤圖強,終于在年底考核中……還是沒能拿第一。
好好好,朕就不是學習的料。
彼時正值隆冬,朕恹恹地趴在塌上,為自己的成績唉聲歎氣,朕的另一個貼身侍女流螢來禀說江禮求見。
朕一驚,這馬上要除歲了,江禮怎的這時進宮來了?
朕從屏風後繞出來,讓流螢請江禮進來,屋外大雪紛飛,門一推開,撲面而來的寒氣吹得朕打了個哆嗦。
江禮先是向朕請了個安,又抖了抖身上的雪才進來,朕看到他披了個大氅,手裡還提着兩個紙包,耳朵都凍紅了,忙讓流螢遞給他一個湯婆子。
而江禮卻道:“不必了,臣稍後便離開。”
“哦。”
朕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朕正為年底考核傷心呢,無論朕怎麼努力,最高也隻能考第二,次次都被江禮穩壓一頭,而現在江禮這個學堂第一竟然在這時候跑到朕面前來。
江禮似是沒有察覺到朕在哀怨什麼,将手中的紙包遞給朕:“這是城東趙記酥糖鋪子裡的桂花糖,臣聽聞,今日是殿下生辰。”
今日确實是朕的生辰,但朕因為考核的成績不理想,連過生辰的心思都沒了,但朕從沒對江禮說過,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聞的。
朕拿着兩包糖,有些新奇,朕還從未吃過城内店鋪中的糖,于是對江禮道:“好,本殿下收下了,多謝你。”
江禮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道:“那,殿下,臣告退。”
朕擺了擺手,江禮便離開了。
朕解開其中一個油紙包,剝開一顆糖填進嘴裡,忽然間想到,江禮冒着大雪來到宮内,就是為了給朕送兩包桂花糖?
朕百思不得其解,遂作罷。
不過這糖确實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