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些迷迷糊糊。
哪裡來的這麼好看的人,怎麼和朕的意中人這麼相像?
他略帶血色的唇瓣一張一合,發出的聲音仿佛從虛無中傳來,又透過水聲,緩緩傳進朕的耳朵:“殿下可還好嗎?怎麼出了冷汗?”
不知怎的,朕腦子一抽,竟想知道這樣好看的唇瓣咬起來會怎麼樣。
但到底還有些羞恥心,朕沒真的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隻是慢慢悠悠地擡起一隻手,在這人的唇上輕輕一點,沙啞的嗓音含着幾分輕挑:“美人兒,願意跟本宮回家嗎?”
面前之人似是沒料到朕會如此動作,微微一愣,有些好笑道:“臣願不願意暫且不提,但臣知道陛下一定不會願意。”
聽着這熟悉的嗓音,朕終于清醒過來了,連忙收回手,從桌子上爬起來,須臾,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
朕摸了摸鼻子,幹笑道:“本宮方才睡着了,夢到父皇要為本宮選妃,哈哈哈……”
江禮揉了揉手腕,隐了情緒,語氣寡淡:“那陛下挑選的,必定是萬裡挑一的美人兒。”
朕:……
看他的動作,朕才發現,原來自己睡着之時枕的竟是江禮的手心。
朕讪讪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倒不是。”
氣氛莫名尴尬,朕隻好轉移話題:“老師呢?”
夫子平日裡最是見不慣朕不好好學習,見到了必定會唠叨一番,這次朕在課上睡覺,夫子竟破天荒地沒有叫醒朕。
江禮聞言,扯了扯嘴角,道:“夫子發現殿下在課堂上睡覺,面上不悅,說是要告知陛下,這會兒恐怕已經快到養心殿了。”
?!
朕一驚,猛的站起身來:“當真?”
江禮與朕對視,默默無言。
朕當即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接着癱坐在座位上,喃喃道:“完了……”
坐在江禮身後的顧朝雪瞧着朕這副模樣,終于是繃不住了,哈哈道:“我竟不知,殿下竟如此好騙,江兄與殿下開玩笑呢,方才還是江兄與老師講情,說這幾日殿下學習着實辛苦,老師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的。”
朕一愣,看向江禮面無表情的神色。
開玩笑?朕怎麼半點都沒看出來。
朕望着江禮,向他求證顧朝雪話中的可信性,江禮歎了口氣,承認道:“沒錯,夫子沒有上報給陛下。”
聞言,朕真的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不過,江禮這厮為何要騙朕?
誰知江禮卻微笑道:“殿下方才雙目迷離,臣唯恐殿下錯過這學習的大好時光才出此下策,難道殿下不覺得自己此時靈台清明嗎?”
朕:……
出得很好,下次别出了。
還有,你那笑也太假了。
雖說在課堂上睡覺确實舒服,可近來入冬之後天氣轉冷,再加上朕不小心在課上睡着了,回到漱潇殿之後,朕竟意外地感染了風寒。
沒辦法,朕隻好向夫子告假,可聽來探病的蕭菁菁說,夫子很是擔憂,非要來漱潇殿探望,被蕭菁菁攔下了。
“阿錦,你都不知道,老師聽聞你生病了,非要來漱潇殿探病,要我說,老師來探病是假,必定是借着這個由頭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蕭菁菁說得繪聲繪色,絲毫不顧及朕越來越黑的臉。
朕躺在榻上咳了幾聲,虛聲道:“那你怎麼不讓老師來看看,本宮究竟有沒有染上風寒?”
蕭菁菁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怎麼會?我自然是相信阿錦的,所以就以老師年歲已高,怕阿錦将病氣過給老師為由,将老師送回去了。”
朕一陣無語,蕭菁菁回答得一本正經,可眸子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下夫子恐怕是更不相信朕生病了。
朕白了她一眼,同樣裝模作樣起來,道:“既然本宮都已經生病了,作為本宮未來的太子妃,你還不趕緊侍奉在本宮左右,一直到本宮痊愈起來去書院嗎?”
蕭菁菁一臉“你這人怎麼蹬鼻子上臉”的表情,剛想說些什麼,餘光中卻發現有人進來。
于是她便憋回了要說的話,起身到朕的耳邊,悄聲道:“我可不奉陪,不過阿錦别急,有人會侍奉你。”
朕:?
朕聽得一頭霧水,剛想問她什麼意思,便看到蕭菁菁轉身離開,臨走前還喊了一聲“江大人”。
朕微微偏頭,看到江禮端着一碗藥走過來,道:“殿下,該喝藥了。”
好吧,江禮也行,畢竟看着順心順眼。
朕接過藥碗,正想要一口氣喝光,可剛一湊近便聞到一股藥草的苦澀味。
朕皺起眉眼,想讓流螢拿幾塊蜜餞過來,但一擡眼發現江禮還在這裡。
他看着朕,朕盯着他。
……朕現在是太子,不能讓他發現朕吃不了苦。
于是,朕面上表現得四平八穩,将這一碗藥一飲而盡,把碗遞給江禮後,便用袖子胡亂擦了擦嘴。
江禮接過碗卻沒動,而是道:“殿下,張嘴。”
朕不明所以:“啊?”
江禮趁機塞了個東西到朕的嘴裡。
“咳咳,大,大膽!”
指腹摩擦過唇瓣,朕有些猝不及防,卻發現嘴裡的東西迅速中和了口中殘留的苦味。
是甜的。
江禮将手中餘下的東西放在朕手上,道:“殿下好好休息,臣會将今日夫子所講在明天與殿下重新講一遍。”
“噢,噢。”
朕有些愣,待江禮離開之後往手上一看。
竟是城東趙記酥糖鋪子的桂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