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直接給江禮安上一個通敵的罪名。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而就在這言辭激烈的群臣之中,唯獨江禮垂着眸,一言不發。
看着下方衆說紛纭,朕端坐于龍椅之上,不怒自威:“你們可知,這戶部關系到國之根本,更何況,江擎是江擎,江禮是江禮,若不是江禮之前查出田冊的端倪,朕恐怕到現在還被你們這群酒囊飯袋蒙在鼓裡!”
“陛下息怒。”
見朕動怒,衆朝臣齊刷刷下跪。
江禮便在這一衆烏泱泱的人群中擡起頭,準确地對上朕的目光。
朕詫異他竟如此大膽,給他比了個手勢,語氣又緩和道:“江禮的本事如何,朕自是知曉,他可是永諧年的探花,便是給了他尚書之位,他也是坐得的,而且,朕用人,你們也要懷疑嗎?”
一番話說得那些臣子大呼“微臣不敢”。
“而且對于你們說的江擎一案,朕打算重啟舊案,全權移交給大理寺處理,而江禮需配合調查,各種細節不能隐而不報。”
江禮俯首:“微臣遵旨。”
因此,這件事就這麼順利地揭過了,江禮也正式入職戶部,當了個戶部侍郎。
朕為了掐了江禮的心思,還專門在宮外給他批了座宅子。
朕對他,可謂是仁至義盡,令人扼腕。
事後,江禮來見朕。
朕拍了拍江禮的肩膀,道:“戶部事關民生,不可出半點差池,況且……”
朕頓了頓,又道:“你難道就不想為江家翻案嗎?”
江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殿下相信臣的父親?”
朕一臉正氣,道:“朕相信你。”
說完,朕都不由得欽佩自己的演技。
太他媽真誠了!
步宇在京城逗留了幾日,才進宮向朕辭行。
誰知他還沒見着朕,倒是先撞見了朕的皇妹。
阿甯的貼身丫鬟來報,說是阿甯與步宇在宮門外起了争執。
彼時朕正坐在殿前的台階上,品嘗着西蠻帶來的哈密瓜。
聞言,朕驚坐起。
聽那小丫鬟所說,大緻就是步宇進宮時撞上了同樣要回宮的阿甯,兩人誰都不肯先讓,便吵了起來。
他們一個是西蠻的王子,一個凜國的公主,侍衛們誰都不好勸,便讓人來禀告朕。
朕又坐了回去,将方才驚掉的瓜又拿了起來繼續啃。
流螢着急道:“殿下不去看看嗎?”
朕邊啃瓜邊含糊道:“以阿甯的性子,肯定吃不了虧。”
隻要阿甯吃不了虧,朕便不急。
待朕啃完了手中的瓜才不緊不慢地起身。
朕下意識想叫江禮,忽然想起江禮已經不在宮内了。
朕咂摸咂摸嘴,覺得甚是無趣。
趕到宮門口時,朕便聽到那步宇道:“本王聽說昭元公主最擅工藝,雕刻作畫,沒曾想竟還是這般伶牙俐齒,刁蠻任性!貴國的皇家禮儀便是如此嗎?”
阿甯的聲音緊跟着便響了起來:“王子說不過本公主,便開始對本公主進行人身攻擊,不想認輸便想用道德禮儀來壓制人,企圖讓人就範,西蠻王教子,也是令人刮目啊。”
嘿,有趣了。
朕在暗中等了等,見步宇沒了聲響,阿甯又接着道:“更何況,這凜國皇宮是本公主的家,王子既是來使那便是客,客随主便,本公主憑什麼要讓你?”
步宇似乎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一時間也口不擇言起來:“若不是當年我們西蠻放了你們一馬,如今的凜國還不一定是誰做主呢!你以為你還能好好享你的公主福嗎?”
聞言,朕面色一沉,走了出來,冷聲道:“所以西蠻王的意思是,不想再與我大凜修好,想要再舉進犯嗎?”
步宇一驚,見到朕負手而來立馬噤了聲。
西蠻王自然沒有這個意思,就算是有,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在明面上。
是以,步宇不敢輕易接朕的話。
朕睨了他一眼,說出的話卻是對着阿甯:“阿甯,你先回宮,皇兄還有話要對北疆王說。”
阿甯聞言,也不廢話,瞪了步宇一眼便回宮了。
朕轉過身來,對步宇道:“既是來辭行,那便不必進宮了。”
步宇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似要發作,卻又忍住了。
他面部肌肉繃緊,一米八的大個子極不情願地向朕拱手低頭:“多謝陛下款待,本王會牢記于心。”
朕道:“王子客氣了,我們大凜向來以德報怨。”
聞言,步宇擡起頭,深深看了朕一眼,便離開了。
他最終還是沒能踏進宮門。
朕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情大好,也慢悠悠晃進了宮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