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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chapter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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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西山,特級病房裡亮起燈,黎雅博坐在病床上,側頭看了眼外頭的夕陽。

幾個保镖敲門而入,每人手裡都拿着箱子。

黎雅博讓他們把箱子都一一打開,全都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

“都是之前在拍賣會上給你拍的,還沒來得及送給你,拿去吧。”

他朝其中一個保镖招手。

保镖走過來,将箱子放在面前,打開禮盒,黎雅博拿起鵝絨中那隻翠綠欲滴的翡翠手镯。

“之前打碎了送給你的一隻手镯,後來我又去搜羅了一個差不多的,你看看,是不是很像?”端詳了幾秒,黎雅博将手镯放在方咛的手心裡,“這隻手镯有年頭了,聽說曾經還是民國第一夫人的珍藏,已經算是古董級别的藏品了,最好不要戴,收起來更好,以後萬一有需要,再出手。”

方咛早就不記得之前被他打碎的那隻手镯長什麼樣了。

她搖搖頭:“不用了。”

“拿着吧,你不拿,就隻能送博物館了。”黎雅博輕聲說,“這段時間我已經給内地的博物館捐了太多東西了,實在不想再往那裡送錢了。”

方咛還是不要:“你給我,我拿着也沒用,還不如捐到博物館,留給其他人欣賞。”

黎雅博微蹙眉:“别固執好嗎?買來送你的東西,我不想讓其他人欣賞。”

“……固執的是你,我說了不要。”方咛不禁問,“你不怕我拿去丢掉嗎?”

“你不會,你不要我都不會不要錢。”

“……”

他在說冷笑話嗎?

面對方咛無語凝噎的表情,黎雅博笑了笑:“開玩笑的。”

安排好這些身外之物,他收了玩笑的心思,又問她:“你把你的那些産業都賣了,黎柏華給了你多少錢?”

“差不多300億,具體的還要再算。”

黎雅博扯唇:“他給錢倒是爽快,”微微一頓,他問,“這不是小數目,你會打理嗎?離我的那些案子開庭還有點時間,我幫你安排。”

“我已經找好人了。”方咛說,“在國外休養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讓人替我安排好了。”

黎雅博:“真的?不是黎柏華幫你安排的人?”

“不是,都是我自己安排的,黎柏華不知道,你也不用不相信,這幾年,我還是學了一點東西的。”方咛細聲說,“雖然這些東西在你眼裡肯定還上不了台面,不過管理資金、投資什麼的,總歸在慈善會待了一段時間,我還是會的。”

說到這兒,方咛微微一笑:“這點要多謝你,這三年教了我不少。”

至少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丈夫離世後、面對龐大的遺産和咄咄逼人的黎氏宗親們不知所錯的那個方咛了。

聽到她說謝謝,不知道為什麼,黎雅博不覺得高興,隻覺得胸口隐隐有些發疼。

他一直以為,這幾年她隻記得他對她不好的,全然忘了他對她好的。

原來她也記得,隻是平時從未以真心相待,她沒說過,他也以為她忽略了。

黎雅博點點頭,柔聲說:“那就好。”

“眼光放長遠一些,平時多看看新聞,所有類型的新聞都要看,就算是你不感興趣的軍事新聞,這些都能夠幫你判斷現在的市場應該投資什麼,将來的市場應該看準什麼。”

他絮絮叨叨囑咐了很多,幾乎是想到了她出國後會發生的一切情況。

說完了他要說的,黎雅博忽然沒什麼可說的了。

這時方咛說:“我也有東西給你。”

她拿起筆,給他寫了一份雲端的賬号和密碼。

“是有關黎柏華的一些利用股市洗黑錢的證據,他以為我不懂這些,對我沒什麼防備,所以我都備份下來了。”

“這些對我來說沒用,就算我有這些證據,憑我一個人,我也扳不倒他,給你吧。”

黎雅博怔愣地看着她。

“你沒想到是嗎?黎柏華肯定也沒想到。”方咛說,“其實是我給自己留的退路,本來想着如果黎柏華這次還對我耍詐,不給我錢,又不幫我打掉孩子的話,我就拿着這些東西來跟你投誠,沒想到這次他還挺誠心的,倒顯得我狡詐了。”

明白過來全部,原來她誰都不信,對誰都防備了一手,黎雅博嗓音低啞:“你跟我投誠,那你想要什麼?”

“如果非要用這些東西來交換什麼的話,那就是雅學吧。”

“你還想着雅學?你想讓他跟你一起走?”

聽她提到雅學,男人原本松緩的眉眼一下子又變得沉重。

方咛搖搖頭:“你不可能讓他跟我一起走的,我也沒想過。”

“那你要什麼?”

“不管你以後把他趕到哪兒去,至少讓他活着,可以嗎?”

雅學是她在黎家唯一真摯的溫情,她還是想為他求一條出路。

黎雅博抿唇,到最後,還是不甘地問了她一句:“都要走了,還念着他,就那麼喜歡他?”

方咛坦誠道:“當然喜歡,畢竟也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了。”

他又問:“那爹地呢?”

方咛皺眉:“我不明白你總糾結這個幹什麼,你爹地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黎雅博固執道:“你先回答我。”

事到如今,也沒有再撒謊演戲的必要,方咛仔細想了想,如實說:“應該愛吧,但也沒多愛。”

對黎一明,更多的是依賴和攀附,一開始就清楚地意識到跟他的差距巨大,就算後來真嫁給他了,她也沒想過要奢求什麼,安心地做他籠子裡的金絲雀,直到他死了,她才有了一絲飛出籠子的野心。

不過當然,她的這份野心最終被黎雅博給踩碎了,也讓她意識到了她的妄想有多愚蠢。

因為父親和雅學,他不知生了多少次氣,不知嫉妒過多少回,到頭來,她居然誰都不愛。

自嘲地歎了口氣,黎雅博不敢問她是否愛過他,或許還不如父親和雅學。

夕陽徹底沒入地平線,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黎雅博讓保镖護送她安全回到别墅,走之前,他說:“再抱一下吧。”

方咛沒有拒絕,在他擁她進懷裡的時候,她第一次伸出手,手掌輕輕覆在他的背上,回應了他的擁抱。

感受到她的回應,黎雅博身體一僵,放開她,眷戀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又吻她的眼睛和臉頰,最後在她唇角一吻。

和那天在維港看完煙花時一樣,一腔的愛意洶湧,最後也隻化成了幾個輕柔而克制的吻。

這幾年他們加在一起說的真心話,可能都不如今天一天說得多,同床共枕多年,他們從未像今天這般,彼此之間徹底敞開心扉說話。

不用再想着任何的算計,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任何保留。

黎雅博忍不住問她:“方咛,如果在爹地之前,你先遇見我的話,你覺得我們會在一起嗎?”

沉默了好久,方咛誠實地搖頭:“我不知道。”

黎雅博說:“你假設一下。”

方咛說:“沒有什麼假設。”

這個假設簡直就跟夢一樣。

而她已經很久不做夢了,因為夢都是假的,再美好也是假的。

跟着保镖出門,方咛忽然想到什麼,又突然折返回來。

黎雅博的眼睛一瞬間亮了一下。

然而她并不是改變主意要留下,而是對他說:“有個你之前問過我的問題,我忘了回答你了。”

黎雅博:“什麼?”

“那天從維港看完煙花回來,你告訴了我很多你曾經經曆過的事,你的小時候,還有你的少年時期,你問我,你和你父親之間的恩怨,我能不能理解你,我當時在裝睡,所以沒有回答你。”

頓了頓,方咛一笑,輕聲說:“我能理解你。”

她也是煎熬着長大的,沒有誰比她更能理解他的掙紮和痛苦。

黎一明是她的丈夫,可卻是那樣的父親。

她痛恨每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包括她的丈夫。

即使黎雅博萬分可惡,即使他罪該萬死,可對于父親和童年,他和她一樣,都是可憐人。

他們本來應該是最能夠理解對方的人,然而命運陰差陽錯,到如今這個局面,再彼此理解,也沒有用了。

黎雅博兒時和年少最大的苦痛,從未對任何人提及過,也就那晚,他喝了酒,卸下所有心防,對她說了許多。

他以為那隻是自己的獨白,隻是因為憋得太久了,需要說出來纾解,他沒指望她能給什麼回應。

可她回應了,她說她能理解他,理解他那泯滅的良心中,最深處的無奈和苦楚。

這麼多年,他做盡了一切惡事,不斷地給教堂捐錢,不斷地做慈善,捐助世界各地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企圖讓天主和這些孩子們來撫平他内心的空洞和迷茫,可午夜夢回,除了一身罪孽,他還是找不到任何天堂的入口。

隻有方咛懂他。

可是他對她做了什麼。

方咛走了,黎雅博怔愣許久。

望着空曠的門,他紅了眼,内心泛起陣陣酸楚,他再也無法控制,閉眼,喉結一擰,無聲落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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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天依舊在變。

接連幾個黎氏核心人物的醜聞曝光,市場專家分析,這些股東們下台的下台,坐牢的坐牢,黎氏這次大概免不了要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換血。

當年黎一明意外去世,黎雅博私自篡改遺囑内容,這點闆上釘釘,就算他有靠山、他的律師團神通廣大,但也隻能為他在其他罪名上把刑期争取減到最低,保證他出獄後黎氏的天還沒變,而新的高層們也絕不會同意他繼續掌管黎氏。

黎氏短暫地成為了無主之地,與此同時警方正式展開對黎柏華的調查,就連在定局海外的沈司渝都收到通知,不得不遣返回國接受調查。

黎柏華怎麼都想不通,直到他被押送到警局,看到了同樣也在警局的黎雅博。

“叔公,又見面了。”

比起他戴着手铐,黎雅博看上去哪裡還有那天在港口的狼狽和落魄,一身整潔西裝,重新換了副金邊框的眼鏡,手裡是根據他的身高特意定制的手杖。

很快,審訊室裡逐漸傳來黎柏華崩潰的喊聲,望着那些讓他想都想不到的罪證,黎柏華終于明白究竟是在背後狠狠捅了他一刀,不可置信而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他和沈司渝當初不屑方咛,一開始就沒把方咛當自家人看,很多項目沒有帶着方咛做,反倒讓方咛在這件事成了真正的局外人。

黎柏華氣得快吐血,拍着桌,近乎猙獰地大喊,喊着讓警察們去抓方咛。

警察置若罔聞,在警告多次後,黎柏華仍然态度激烈,最終審訊的警察隻能被迫關閉攝像頭,幾聲悶響後,審訊室終于安靜了下來。

其中一個警察狠狠朝黎柏華淬了一口:“老坑,利用股市洗錢,卷股民的錢,害我媽賠到血本無歸中風住院,報應,你早晚死啊。”

黎雅博在審訊室外靜靜聽着,幾分鐘後警員匆忙出來,說黎柏華心梗犯了,讓人趕緊叫救護車。

手忙腳亂的警員,以及後來被擔架擡出審訊室的黎柏華,黎雅博還真以為黎柏華能有多大的本事,帶上铐子,連個基層警員都打不過。

隻希望黎柏華能夠活着被推上審判庭,千萬别罪還沒定,人就先被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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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這兩天一直在報道黎氏的事。

就連機場的VIP候機室都在放新聞,新聞說黎柏華重病入院,恐怕時日不久,不知是身體真的不行了,還是壞事做多了被惡鬼纏身。

惡鬼真要纏身,也不會等到現在才纏。如果真有什麼惡鬼纏身,那黎氏大半的人估計早就瘋了。

方咛也不可能坐在這裡喝咖啡,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她本來是打算一個人默默離開的,候機室裡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是她在讀大學時關系要好的學姐。

時過境遷,大學生活似乎已經離她過去太久,她甚至已經記不得自己讀大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賀小姐是方咛在大學本科時期的研究生學姐,她的丈夫是方咛的本科導師,夫妻倆都對她有恩,是她唯二還有聯系的大學時期好友,但三年前,為了不連累到朋友,她也逐漸切斷了和賀小姐的聯系。

如果她最後不能全身而退,她也認了,至少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不會好過,但唯獨對于賀小姐夫婦,她不想連累他們,即使是最絕望的時候,她也沒有去找他們尋求幫助。

賀小姐的突然到來,讓方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賀小姐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醞釀半天,隻擠出來一句:“你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都不跟我們說?”

“你跟黎學長的事——”

賀小姐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怕你覺得惡心,所以沒敢告訴你。”方咛低着頭,有些自嘲地說,“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果然很惡心?”

賀小姐語氣複雜:“說實話,當初你和黎伯父結婚的事,确實是讓我惡心了一陣子,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踏實地的女孩子……但我老公說各人有命,你是有判斷能力的成年人,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無論好壞後果都得你自己負責。”

方咛點點頭:“溫老師說得對,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負責,怪不了任何人。”

“……”賀小姐歎氣,“方咛,說真的,要是當年,你沒有去澳城旅遊,沒有遇到黎伯父就好了。”

方咛沒說話。

她發現她跟黎雅博一樣,都喜歡說一些假設的事,但假設對她現在的人生來說,毫無意義。

靜默許久,賀小姐最終還是開口:“方咛,當年你去澳城旅遊,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你反正也要出國了,我還是告訴你吧。”

方咛:“什麼事?”

賀小姐語氣猶豫:“你還記得你大二的時候,你跟我說你要和室友去澳城旅遊,然後我跟你說,我有一個學長就是澳城人,如果他剛好在國内的話,我可以拜托他帶你們玩,你還記得嗎?”

方咛輕輕點頭。

當時她不想麻煩素不相識的人,婉拒了賀小姐的提議,而且那個學長也婉拒了賀小姐,不過他還是貼心地給她們準備了一份旅遊指南,因為澳城不大,他還特意多寫了一份港城的旅遊指南,用郵件發給了方咛。

“我記得,怎麼了?”

賀小姐歎了口氣:“……那個學長,就是黎雅博。”

方咛愣住。

這個事實給她的沖擊太大,她反應不過來,一直到賀小姐走了十幾分鐘,她才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筆記本,打開,登上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登錄過的郵箱。

這郵箱是她當初上學時注冊的,封塵多年,好在密碼是她的生日,所以她還能記得密碼。

方咛慶幸自己沒有清理郵件的習慣,不斷地翻着曆史郵件,終于翻到了那封七年的郵件。

時間太久,而今這份郵件的附件文檔早已經失效,那兩份旅遊指南她再也無法打開,唯獨隻有這寥寥數行文字,還清晰如昔。

【實在抱歉,因個人私事,無法親自招待,這兩份旅遊指南,希望能幫到你】

【ps 聽Cissy說你想去賭場看看,賭場魚龍混雜,女孩子最好不要進去,如果實在想去,務必保護好自己】

【多謝你在學校對Cissy的照顧】

【祝 旅途愉快】

方咛翻到自己七年前的回複。

那時候她讀大二,還喜歡用顔文字,語氣也很稚嫩。

【哇~謝謝您^ ^,您太客氣了,平時都是Cissy學姐照顧我比較多的,如果您以後來栌大看Cissy學姐的話,請一定要讓Cissy學姐告訴我,我想當面跟您說一聲謝謝~】

【祝您生活愉快、萬事順意!】

原來有種錯過真的是會要人命的。退出郵箱,胸口近乎窒息般,方咛不知所措地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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