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說着說着,就從傳授經驗變成了教導,反應過來後連聲道歉。
“無妨。”紀有堂眯了眯眼,看向場内的宋與觀,“如果我的明星這樣對我,我會反抗的。”
“你能怎麼辦?”冬天不免有些好奇。
“還不知道,遇到再說。”紀有堂笑着把這個話題揭過,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
場内的宋與觀感受到紀有堂的視線,不明所以地回頭瞧了一眼。
在室内錄制時宋與觀也知道紀有堂在看他,但給人的感受很輕柔,極容易忽略。
剛剛那一瞬間,那目光卻變得有侵略性,如芒在背。羽毛變得紮人,紮了兩秒,又變成一點雪,鋒芒消融在陽光下。
看起來是紀有堂在和殷渝助理講話,兩人眼睛都看着場内。紀有堂看到宋與觀回頭,擡手揮了揮。
宋與觀扭回頭。
實在是奇怪。
殷渝學得很快,發揮得也很順手,到了後邊一點,鮮少低于八環,甚至有三個十環。
缺點是出手慢,一支箭要調整幾十秒。直到箭筒空了,他才有心思注意右邊的宋與觀。
宋與觀的箭筒空了一半,箭靶上整整齊齊插着五支箭,從左到中心水平排了一排,上下分毫不差。
靜靶沒意思。宋與觀轉了轉手裡的箭,走到靶前把箭給拔了。
然後他跑到導演那邊,試圖讓自己助理也上場。
“不拍他的人,……可以拍箭,他這方面有天賦,可以為大家演示一遍古代五射怎麼射的……”
宋與觀倒是沒想到,導演同意了,紀有堂沒同意。
“我是助理,我幹幕後工作,如果不是硬性要求,我不會參與你的任何節目和舞台。”紀有堂聳肩。
冬天對明星主動讓助理登台的行為挺詫異的。
“你想說什麼?”紀有堂略微歪頭,笑着看宋與觀,“我不喜歡站在鏡頭前,五射這種基本的東西也不止我會……哦,不在鏡頭裡,但你為什麼要提這個建議呢?”
“你才是明星,小柳,”紀有堂站起身,低頭,幾乎是貼着宋與觀的耳畔說完“小柳”這兩個字。然後他繼續坐下微笑,“你得自私一點,别把機會讓給我。我會看着你一路繁花似錦,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冬天覺得紀有堂不是宋與觀的助理,是關系親密的對手。那句“你得自私一點”真的很難不多想。
宋與觀紅着耳朵去和導演道歉,再次溝通,變成隻拍自己的箭。
拍攝完成後一行人去了西郊馬場,兩人選了馬,由馬場員工牽出來。
“兩位可以先給它們喂草,培養一下感情。”員工拿出兩捆黑麥草。
兩匹馬哒哒哒走過來,到了嘉賓前不遠就放慢了步子,想停又不敢停,走着别扭的小步。
宋與觀接過黑麥草,想伸手去攬那匹紅栗色的馬。“小棗紅?”他晃了晃手裡的草,那馬卻仍猶豫不前。
反觀殷渝選那匹黑色的馬,向天打了兩個響鼻,乖乖到殷渝跟前吃草了。
宋與觀看向棗紅馬:“你嫌棄我啊?”
紀有堂樂了,上前拍了拍宋與觀肩膀,壓低聲音:“收一下你的氣息,開太重了。人家小馬怕你呢。”
宋與觀沒關過氣息,一般會在周身浮一圈當威壓,以警示想來找麻煩的精怪。中國古代精怪多,放出氣息能減少很多麻煩。
但剛剛被紀有堂叫了聲“小柳”,宋與觀周身氣息就亂飛了,膨脹了一圈,本人卻壓根沒注意到。紀有堂樂于看宋與觀的窘境表現,當然也不出聲提示。
宋與觀這才反應過來。
減少氣息後棗紅馬淡定了許多,步伐還是猶豫,但乖乖過來吃草了。
兩人上馬溜達也沒什麼問題。殷渝的馬一開始就想撒開腿奔馳,被宋與觀一拍腦袋鎮定下來,兩匹馬跑起來幾乎保持同一速度。
殷渝倒是有點不服,在黑馬耳旁小聲道:“加油啊法拉利,你看你總是在阿基米德後面,一定有點不服氣吧,隻差半個身子的距離,快超過他們!”
黑馬法拉利沒聽,還是乖乖跟着棗紅馬阿基米德。法拉利在阿基米德左邊,宋與觀左拐時會提前打個手勢,生怕兩馬相撞。
阿基米德回程到一半突然慢下來,法拉利也下意識停住腳步。
“你先回去。”宋與觀對殷渝道,然後翻身下馬。
殷渝大為不解,本想繼續問什麼,法拉利已經邁開腿跑了。
殷渝:???
殷渝開始思考與觀說的那句“你先回去”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馬說的。
宋與觀蹲下拔了根草,又翻身回馬背上,不緊不慢回到原處。
鏡頭在殷渝那邊,他趁機問阿基米德:“你剛剛為什麼怕我?多一點不應該能讓你臣服?”
阿基米德不會說話,但阿基米德很委屈。
紀有堂走過來看馬,順便答疑:“沒教過你?氣息要适當才有效果,你剛剛那一團就像條生氣的蛇,小馬腦子裡隻能感受到你要吃它。”
“……哦。”宋與觀看到鏡頭轉過來,把紀有堂推開。牽着阿基米德去拍了個合照。
龍娆娆又說了些話,《新星大揭秘》的探古篇就此結束,鏡頭停留在棗紅馬垂頭靠着宋與觀肩膀,而黑馬威風凜凜站在殷渝身邊。兩個人類對着比剪刀手,對出一個菱形。
紀有堂慢悠悠踱步到一邊,手裡拿着宋與觀剛剛一道拍來的草。
紀有堂低頭看了一眼。
是一株四葉草。